第1070章 黑剑冲天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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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天还未亮,应天皇城外围就已灯火通明。
月亮仍挂在天际,越来越淡。
天坛周围的宫道上,禁军早已列队站满,黑色甲胄在晨光中泛着冷光,
长枪如林,肃立无声!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香烛气息,透着一股庄严肃穆。
各路勋贵、文武百官身着朝服,按品级依次列队,
从承天门一路延伸到天坛,衣袂翻飞间,玉佩碰撞的脆响此起彼伏,却无人敢高声喧哗。
李景隆身着绯色公侯朝服,站在勋贵前列,
连日赶路的疲惫尚未褪去,脸上更添了几分凝重。
他目光扫过身旁的徐辉祖,
对方依旧是那副刚毅沉稳的模样,
只是眼底深处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
辰时一到,三声沉闷钟鸣从皇城深处传来,响彻云霄。
随即,礼乐声起,庄重悠扬的号角在天坛回荡。
朱元璋身着十二章纹的衮龙袍,在几位皇子和侍卫的簇拥下,缓步走出奉天殿。
这位大明开国皇帝的身影,比往日佝偻了许多,头发早已花白如雪,梳得整齐却难掩稀疏,
脸上皱纹深如沟壑,蔓延至脖颈,
唯有那双眼睛,偶尔闪过锐利光芒,更多时候却被疲惫所笼罩。
他步伐缓慢,每一步都透着沉重,
身旁太监小心翼翼地搀扶着,生怕他有丝毫闪失。
百官齐齐躬身行礼,声音整齐划一: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朱元璋没有像往日那般抬手示意平身,
而是沉默了片刻,才用沙哑的声音缓缓道:
“平身吧。”
众人起身,目光不自觉地落在朱元璋身旁,那里本该是太子朱标的位置。
往日祭天,太子总会紧随皇帝身侧,协助行礼,
有时甚至由太子亲自主持,代行帝事。
可今日,那个位置空空如也!
不少人看到这一幕,眼神闪烁,偷偷交换着目光,神色各异。
担忧、疑惑、算计、不安,种种思绪在朝臣之间蔓延,
空气中的压抑又重了几分。
李景隆见状,一颗心不断下沉,祭天这等大事太子都未现身,足以说明病情已重到极致。
祭天仪式按部就班地进行。
先是迎神,礼官高声唱喏,
香烛燃起的青烟袅袅上升,直上云霄。
朱元璋在天坛正位前站定,躬身祭拜,动作略显迟缓,却依旧一丝不苟。
身后的百官依品级排列,依次上香、跪拜,
礼乐声始终未曾停歇,却压不住人心底的波澜。
接下来是奠玉帛、进俎,祭品早已备好,
牛羊三牲整齐排列,玉帛晶莹剔透,皆是一等一的规制。
礼官声音洪亮,每一个环节都严格遵循祖制,容不得半点差错。
可在场的不少人,心思早已不在仪式上,满脑子都是日后的权力交锋,
国不可一日无君,君不可一日无储。
一旦储君有恙,往往是国朝最动荡之时,
是危险,亦是机会!
有人会因此抄家灭族,也有人能夺得从龙之功,
古往今来,从未例外。
就在祭天仪式进行到行献礼,
朱元璋正手持酒爵,准备祭奠上苍,
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天坛的肃穆。
一名肤色黝黑的禁军匆匆赶来,在天坛外围翻身下马,脸上满是焦急。
在外围值守的郭镇脸色一变,身旁禁军立刻上前,长刀与长枪将他挡在外侧,呵斥道:
“天坛重地,胆敢大声喧哗,放肆!”
那名禁军神色凝重,对着身着甲胄的郭镇喊道:
“将军,中军都督府走水,火势迅猛!”
郭镇脸色骤变,队列末尾的一些官员猛地回头,脸上满是惊愕,
祭天之日,皇城失火,这绝非小事!
郭镇听完禁军陈述,挥了挥手:
“知道了!”
他叫来三名禁军,吩咐道:
“悄悄进入队列,将此事告知诸位都督。”
“是!”
郭镇则亲自从外围冲到最前方,从一侧进入天坛,不多时便来到朱元璋面前:
“陛下,中军都督府走水。”
朱元璋握着酒爵的手微微一顿,浑浊的眼神骤然锐利起来,沉声道:
“何事失火?火势如何?”
“回陛下!”
郭镇躬身禀报:
“中军都督府西侧杂物房率先起火,
风助火势,已蔓延至正厅,浓烟冲天,
府内守军正在扑救,奈何火势太大,恐难控制!”
朱元璋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祭天之时失火,实乃不祥之兆。
他转头看向站在勋贵前列的徐辉祖,如今掌中军都督府事的正是他。
徐辉祖此刻也得知火情,脸色凝重,微微上前低声道:
“陛下,臣带人回去救火。”
朱元璋沉默片刻,祭天仪式正到关键环节,一部都督此刻离场,恐不合礼节。
他沉声道:
“祭天不可中断,你身为都督,不可离开。
命各府派得力手下回去救火,务必控制火势,查明起火缘由!”
“是!臣遵旨!”
徐辉祖连忙应道,心中稍松,转头吩咐起来。
左军都督府的朱寿也得知了此事,他回头看向队列末尾的岳忠达:
“岳参事!”
岳忠达一直在暗中留意动静,听到传唤,心中猛然松了口气,赌对了!
今日祭天,他在左军都督府的官员中品级最低,仅为正三品,遇事最易被派去处理这类紧急杂务。
他立刻上前一步,躬身道:
“末将在!”
“你即刻带人去救火,火速赶往中军都督府!”
朱寿的声音带着急切:
“务必全力扑救,保护府内文书档案,严查失火原因,有任何情况,即刻回报!”
“末将遵命!”
岳忠达沉声应道,脸上神色平静无波。
其他几位都督也纷纷下令,让手下得力干将带人前去支援救火。
一时间,天坛的浩大队伍中有十几人离场,气氛瞬间变得紧张起来!
岳忠达快步走出队列,
他的位置本在都督府官员的最末尾,
此刻无须刻意掩饰,脚步急促地朝着都督府方向奔去!
寒风迎面吹来,刮得脸颊生疼,
岳忠达却丝毫不在意,只觉心脏怦怦直跳,几乎无法控制!
接下来的一刻钟,关乎他这一生的身家性命与荣华富贵!
不多时,他隔着很远就看到了中军都督府冲天而起的浓烟,
黑色烟柱在清晨的天空中格外刺眼,甚至能看到跳动的火光。
中军都督府方向,已经乱作一团,
不少军卒提着水桶、扛着木梯,朝着火场跑去,宫中的太监、侍者也匆匆赶来支援!
“快!快拿水桶!”
“那边的房梁要塌了!快躲开!”
混乱的呼喊声、咳嗽声交织在一起,场面一片狼藉。
岳忠达快步走到左军都督府门前,对着正在值守的军卒吩咐:
“所有人听令!立刻拿起水桶、水盆,随我去中军都督府救火!”
府内众人见参事归来,顿时有了主心骨,
连忙应声,纷纷跑去拿救火工具。
岳忠达目光扫过府内,见众人都在忙碌准备救火,无人留意自己,
心中一动,趁着混乱,快速朝着府内西侧的案牍库走去。
左军都督府的案牍库是一座独立院落,四周有围墙,平日里守卫森严。
此刻守卫都去寻找救火器具,院内空无一人。
岳忠达动作迅速,快步推开虚掩的大门,闪身进入,
反手关上大门,将外面的混乱彻底隔绝。
案牍库内,一排排书架整齐排列,上面摆满了密密麻麻的文书档案,空气中弥漫着纸张的陈旧气息。
岳忠达没有丝毫犹豫,从怀中掏出一个油纸包,
打开一看,里面是黝黑的火药粉!
他按照编号清单,快速找到洪武二十一年北征和二十二年云南战事档案所在的书架。
这些档案分类存放、标注清晰,他很快便锁定了目标。
岳忠达将火药粉均匀撒在书架的顶层和中层,又向两侧书架撒了一些,随后掏出火折子,吹亮。
微弱的火光在昏暗的案牍库内跳动,映得他的脸阴晴不定。
岳忠达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决绝,
将火折子凑近撒了火药粉的纸张。
“呼!”
火药粉遇火即燃,火焰瞬间窜起,沿着纸张快速蔓延。
干燥的文书档案燃烧得极快,转眼间就掀起浓烟,噼啪作响的声音在寂静的案牍库内格外清晰。
浓烟开始在库内弥漫,呛得岳忠达忍不住咳嗽起来。
他没有停留,确认火势已无法控制,转身快步走出案牍库,反手关上大门,迅速离开!
他没有第一时间赶赴中军都督府,反而先翻墙去了后院,扛起凉亭旁养鱼的大缸,匆匆跑向府门,
而后混在一众吏员、侍卫的队伍中,朝着中军都督府冲去!
他混在救火的人群中,脸上满是焦灼:
“快快快,派人去六部,叫留守的吏员以及护卫都过来灭火!”
岳忠达刚冲到中军都督府门前,一股灼人的热浪便扑面而来,呛得他又咳嗽了几声。
眼前的景象,比他远远望见时更为惨烈,
西侧杂物房早已被烧塌,只剩下焦黑的木梁骨架,火星四溅,噼啪作响的燃烧声震耳欲聋。
旁边的一间偏厅也未能幸免,
屋顶已经塌陷了大半,红色火光舔舐着残垣断壁,
浓烟滚滚冲天,
将清晨的天空染成了一片昏黑。
“都给我冲!提足水,对准房梁根!”
“沙子!把备用的干沙都运过来,压灭余火!”
混乱的呼喊声此起彼伏。
身着黑色甲胄的军卒们扛着水桶、抬着木梯,嘶吼着冲向火场,
宫中来的太监和宫女们也提着备好的沙袋,
小步快跑着赶来,将沙子一把把撒向蔓延的火舌。
沙粒落在赤红的火焰上,瞬间化作一缕青烟,却也勉强阻挡了火势的扩散。
每个人的脸上都沾满了黑灰,汗水混合着烟灰往下淌,划出一道道黑痕,原本整洁的衣袍也被火星烧出一个个破洞。
可没人顾得上这些,祭天之日皇城脚下失火,其严重性可想而知,皇城中必然早已紧张万分!
若是偷懒,随时都能丢了性命。
“保护案牍库!守住一众大人的衙房!”
一声急促的嘶吼从火场中传来,
中军都督府佥事梅瑾匆匆赶来,正站在一栋相对完好的建筑前,手持长刀,指挥着众人分流救火。
他五十多岁,面容紧绷,额头上青筋暴起,
祭天所穿的长袍被熏得发黑,却依旧眼神锐利,死死盯着火势蔓延的方向:
“火往东北方向窜了!
那边是存放文书的偏库,都给我守住!绝不能让火靠近半步!”
岳忠达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那栋标着文藏偏库的房舍离火场不过数丈之遥,
墙体已经被熏得发黄,屋檐下的木椽都开始发烫,随时可能被引燃。
他定了定神,提起大缸冲向水井,冰凉的井水溅在手上,才稍稍压下心头的燥热。
他一边往返提水,
一边不动声色地观察局势,
火势虽猛,但主要集中在杂物房和偏厅,
只要守住核心区域,想来不会造成太大损失。
只是看着这冲天的火光,岳忠达的心头莫名升起一股怪异之感,
祭天之日,皇城之中接连失火,再叠加太子病重、尚书空缺的乱象,
种种事端交织在一起,
竟透着一股大明江山摇摇欲坠的意味!
就像眼前这只剩骨架的房舍,看似坚固,实则早已暗藏危机。
“再加把劲!火势被压下去了!”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岳忠达抬头望去,只见蔓延的火舌渐渐被控制住,不再向外扩散,
只剩下原本燃烧的两栋建筑还在噼啪作响,火星渐渐稀疏。
众人见状,士气大振,
更加卖力地浇水、撒沙,想要彻底扑灭余火。
从起火到控制住火势,前后不过一刻钟的时间。
虽然损失了两栋房屋,但总算是守住了案牍库和衙房,
梅瑾松了口气,抹了把脸上的黑灰,
正要下令清点损失,却突然有人指着天边大喊:
“快看!那边还有烟!”
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投向那人所指的方向,
一缕黑色浓烟正从不远处缓缓升起,与中军都督府这边的烟柱遥遥相对,如同两柄黑色的利剑,刺破了清晨的天空。
“那是.左军都督府!”有人失声喊道。
“怎么会还有一处失火?”
人群瞬间陷入恐慌,脸上疲惫被浓浓的震惊取代,
祭天之日,两处都督府同时失火,
这绝不是巧合,分明是有人蓄意作乱!
岳忠达扫视一圈,第一个作出反应,破口大骂:
“有逆贼作乱!
左军都督府所属,立刻回去救火!快!”
他的声音洪亮,压过了众人的窃窃私语。
岳忠达知道,此刻必须抢占先机,将事情定性为逆贼作乱,
既符合计划,也能为自己洗脱嫌疑,
事实上,的确是逆贼作乱,只不过这逆贼,正是他自己。
岳忠达收敛思绪,立刻转向梅瑾,神色凝重地说道:
“梅大人!两处失火绝非偶然!必然是逆贼作乱,目的就是扰乱祭天仪式!”
梅瑾的脸色也变得凝重到了极点,
祭天之日,两处要害之地同时失火,若说没有人为操控,打死他也不信。
“梅佥事,事不宜迟!”
岳忠达上前一步,语气急促却条理清晰:
“请立刻派人去禀报陛下和诸位都督,说明情况,
同时调皇城禁军封锁周边要道,严查来往人员,绝不能放走任何可疑之人!”
梅瑾点了点头,立刻转头对身边的一名亲卫吩咐:
“去向陛下和魏国公禀报,就说有逆贼纵火,我等正在全力处置,请求陛下派遣禁军支援,封锁皇城!”
“是!”
亲卫应声,狂奔而去!
天坛的祭天仪式仍在继续。
朱元璋站在正位前,神色凝重,看着眼前的香烛,眼底的锐利越来越浓。
礼乐声依旧庄重,
却再也无法掩盖空气中的混乱与不安。
中军都督府冲天而起的黑烟,早已被所有人看在眼里
百官们心思各异,
祭天的虔诚早已被这场变故打乱,
这场火,到底是意外,还是有人蓄意为之?
就在这时,慌乱的脚步声再次响起,
这一次,再也没人能忍住心中的好奇,纷纷转头看去,就连朱元璋也猛地转头!
但下一刻,所有人都愣住了,脸色大变!
只见不远处的天穹之上,两股黑烟冲天而起,相隔不远,
竟是又有一处失火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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