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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7章 莫问来由


旭日东升,云长空突从入定中醒来,就见蓝凤凰、任盈盈还在闭目调神。

    他轻轻拍了拍蓝凤凰,伸手一指远处,

    蓝凤凰立刻会意,一抱任盈盈,云长空在她腰间一托,三人轻飘飘飞上一棵大树,躲在浓荫间,静伏不动。

    这时任盈盈也醒了过来,却是不明所以,云长空嘘了一声,向右边山道上一指。

    两人过了一会,才听出“蹬蹬蹬”的脚步声从山道上传来。

    忽听得有人说道:“师叔,就在岗上。”

    这时候距离甚远,可这人说话声音极为响亮,正是那少林派的辛国梁。

    几人思忖之际,在浓阴树丛间就见山道上走来五人。

    有三个中年汉子,其中两个是昨夜见过的辛国梁、易国梓,另一个不认得,

    这两个僧人一个手持方便铲,另一个满脸皱纹,一袭灰布僧袖,一双多耳麻鞋,就听辛国梁大叫道:“谭兄!”

    他本就嗓门极大,看见谭迪人躺在地上,这一喝更是燕雀惊飞,

    老和尚疾如闪电,到了谭迪人尸首前,俯身一看,肃然说道:“五毒教!”

    几人这时才到了跟前,就见谭迪人面目,筋络交织,呈青黑之色,均露惊容。

    易国梓道:“师叔,你这下信了吧,华山派令狐冲与邪门外道勾结,自己更是学了一身邪门武功,他们聚会五霸岗,不是对我少林寺不利,也是有意示威,如今更是杀了谭兄,他来我少林做客,死在这里,我们如何交待啊!”

    这老和尚又用袖子包住手掌,在谭迪人脑门上摸了摸,白眉微微颤抖,说道:“好凌厉的掌力,这不是华山派的手法,是黑木崖的高手到了。”

    众人闻言,无不变色,四面瞧了瞧。

    辛国梁道:“令狐冲看着病恹恹的,他装的连易师弟袖风都挡不住,可突然出剑将我制住,更是口口声声将一个年轻女子叫婆婆,这华山派不会与魔教勾结了吧?”

    老和尚摇头道:“不要乱说,我们先回少林寺!”

    辛国梁道:“师叔,我们将谭兄葬了吧。”

    老和尚合十道:“臭皮囊而已,葬也罢,不葬也罢,离此尘世一了百了。”转身缓缓迈步而去,辛国梁等人也跟随而去了。

    过了良久,云长空才飞身下树,蓝凤凰与任盈盈也跟了下来。

    蓝凤凰笑道:“那个老和尚,倒有几分本领。大哥,你认得他?”

    云长空道:“不认得,但此人武功高深,应该是少林寺当代第一辈的高手!”

    蓝凤凰与任盈盈都是一惊,心想:“他远远听出来人,还能辨出门派,武学修为当真是惊世骇俗!”

    云长空一身武学都是以少林寺“罗汉伏魔功”为基础,辨别少林家数,那都不用睁眼看。

    任盈盈鼻子一皱,小嘴一撅道:“嘴上说的如何如何,见了人家少林寺的人,躲的比兔子还快!”

    云长空哼道:“若非你武功不济,我需要躲吗?”

    任盈盈妙目一瞪道:“我武功不济?我若不是受伤,他们五个我也不放在心上!”

    云长空冷笑道:“吹牛谁不会,不要以为你武功了得,三个任盈盈也不一定抵得过人家一个老和尚。”

    蓝凤凰见任盈盈眉间隐有怒色,云长空微微冷笑,也是一时头疼。这两人八字不合还是怎的,一说话就夹枪弄棒。

    任盈盈哼道:“了不起嘛,我打不过,你打得过,还不是一样躲着人家!”

    云长空冷笑道:“你打不过人家,凤凰必然得帮你,最终不得我来打发?

    我和少林寺有几分香火情,为了你,值得我跟人动手吗?”

    任盈盈一听这话,面色涨红,转身就走。

    “你去哪里!”蓝凤凰急忙跟上。

    任盈盈道:“不用你管,你陪着他去吧。”

    “是啊!”云长空笑道:“凤凰,咱们两个去游山玩水,何必不识时务,影响人家会情郎呢。”

    任盈盈大为气恼,脚下一顿道:“我告诉你,我救令狐冲不假,欣赏他的深情重义也不假,但我任盈盈不是嫁不出去,你少胡说霸道了!”

    云长空笑而不语,心想:“这娘们就是嘴硬,她摆明要去少林寺,生怕被我看笑话,这才死活不认。”

    任盈盈哼了一声,快步去了。

    蓝凤凰对云长空道:“她伤还没好,我不放心,我们送她一程吧。”

    云长空叹道:“她要跟着老和尚去少林寺,难道我们也跟着去吗?”

    蓝凤凰一怔道:“她身为女子,会为了令狐冲去少林寺?”

    她一脸不可置信,但又觉得云长空料事无有不中,又道:“纵然是真的,我也得看着她去,别在半路给人害了。”

    云长空笑道:“好,反正我也闲着没事,去少林寺与回洛阳也顺路,可你怎么奖励我啊?”

    蓝凤凰咯咯一笑道:“你要什么奖励啊?”

    云长空在她耳边轻轻说了一句,蓝凤凰脸色绯红,低声道:“你也不怕丑!”说着追任盈盈去了。

    云长空哈哈大笑,也跟了上去。

    一路无话,三人在山道上走了十余里,任盈盈已经气喘嘘嘘。

    蓝凤凰知道她的伤还没好,说道:“盈盈,我们歇一会再走。”

    云长空道:“唉,走了十几里而已,猴年马月才能追得上人呢!”

    任盈盈微微有气,说道:“什么意思,你说清楚些。”

    云长空道:“能有什么意思,那几位可都是少林派好手,我们歇一盏茶功夫,人家早就走得没影了。”

    蓝凤凰帮腔道:“追不上就追不上,我们又不是不知道少林寺在哪。”

    任盈盈这才露出笑容,更是向云长空白了一眼,意思是说:看,凤凰终究向着我的。

    云长空心想:“这娘们也真有意思,这也要与我争,老子搂着凤凰睡觉,你争不争呢?”

    几人歇息了一会,再次沿着山路行走,走了七八里,蓦然间,就听人声喧哗。

    远处更是炊烟袅袅,几人绕过一处山脊,忽地眼界大开,但见前方松石巧设,一群人三三两两,正围在一起,喝酒吃肉。

    任盈盈一拉蓝凤凰的衣袖,躲在一株树后。

    云长空本就为了看热闹,见任盈盈如此,自然也不会出去。

    他一眼认出,其中一人是之前见过的司马大,他身躯魁梧,格外醒目,此刻正一脸怒气,瞪视着一个白须老头。

    云长空奇道:“原来是他。”

    任盈盈低声道:“你认得他?”

    云长空道:“我听人叫他司马大,那个老头却不认得。”

    任盈盈哼了一声,道:“原来你也有不知道的呢,我以为你无所不知呢,他叫黄伯流,是天河帮的帮主。”

    云长空心想:“原来是他。”说道:“一群给人做奴才的无名之辈,我干嘛要知道。”

    他曾听计无施、司马大等人商量,要去挟持岳不群,主持令狐冲与任盈盈的婚事,就曾提及天河帮。

    任盈盈狠狠瞪了他一眼。

    这黄伯流是中原武林中的一位前辈耆宿,号称“银髯蛟”,帮派人多势众,好手也着实不少,只是帮规松懈,帮中良莠不齐,作奸犯科之事所在难免,声名就不见得怎么好了,但他也是受过任盈盈恩惠之人。

    这时就听黄伯流道:“挟持岳不群,不是高明之策,计无施他们不是挟持岳不群的女儿女婿,反而被圣姑训斥了吗,我不干!”

    就听一人桀桀笑道:“说的是,司马大,这种男女之事,最为是非,出力不讨好,我们不干。”

    司马大呸了一声,闷声道:“一群胆小鬼。”

    黄伯流冷笑道:“我们胆小,是你司马大太蠢。”

    司马大道:“我怎么蠢了?”

    黄伯流道:“你活了四十多年,也不懂女儿家心意!”

    司马大道:“不懂你娘的屁,自古情爱生妒恨,要是不妒恨,那就不是情爱。桐柏双奇他们屁事都办不好,要是直接将岳不群女儿杀了,圣姑不知得多高兴呢!”

    云长空听了情爱生妒恨这话,觉得有道理啊,又看了看任盈盈,见她一脸忿怒,心想:“是啊,这婆娘怎就不妒恨岳灵珊呢?”

    任盈盈见云长空眼神扫来,那是一副探究之意,气的脸色涨红,就要跳出去,耳听云长空声音传进自己耳朵里:“五霸岗去了多少人,你非常清楚,这种事越描越黑,你就是出去将他们眼睛刺瞎,舌头割了,也会有人说。”

    任盈盈气的牙根痒痒,但觉得的确是这样。

    就听黄伯流道:“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圣姑是什么人,她本领高强,地位显赫,倾国倾城,别说神教倾心拜倒之人,不计其数,就连东方教主对她都是言听计从,唯恐照顾不周。

    所以,人对她好,她是见多了,自然不觉稀罕。闻说令狐公子对那岳灵珊神魂颠倒,死心塌地,连生死也不放在心上。

    圣姑何等心高气傲,希望令狐公子能将爱意转移到自己身上,这才对他另眼相看,如此亦可证明自己魅力,也能让她有一种胜过华山派的感受。

    倘若我们绑了华山派的人逼迫令狐公子就范,圣姑岂能享受到此等乐趣?”

    云长空一听,有道理,如此才能满足人的征服欲,才有成就感啊。

    就像他一直不想与左冷禅交手,归根结底,就是觉得如今不够热闹,不够轰动。左冷禅不搞事出来,自己杀了他,也没一点意思。

    想必任盈盈大概也是这种心理,想着又看向了她。

    任盈盈到底是个黄花闺女,本就粉脸生晕,一见云长空看来,更是脸罩寒霜,嘴唇微动,云长空就听耳边道:“云长空,你敢再乱看,姑娘便给你好看!”

    云长空知道她是传音入密,也传音道:“事做了就不要怕人说,有什么的,老老实实看戏,如此,才能更加明白心意,不要怕羞,你以后才能更幸福,明白吗!”

    任盈盈心中暗骂:“你就是要看姑娘笑话,当我不知道吗?”

    那司马大等人听黄伯流这老儿一分析,觉得那是大有道理。

    沉默半晌,司马大说道:“听你老儿这么一说,的确是这么回事。

    圣姑连云长空此等人物都看不上,令狐冲又有什么了不起的,或许就是出于好胜罢了。”

    任盈盈听了这话,向云长空一努嘴,那意思是说,听见了吧,本姑娘看不上你!

    云长空嘴唇一撇,哼了一声,一脸不屑,那意思是谁稀罕。

    这让任盈盈心中又觉得不舒服。

    就见黄伯流捋须道:“然也,所以我们什么也不用做,陪着圣姑和令狐冲玩也就是了,最终看看究竟是华山派娶媳妇呢,还是日月神教招女婿呢?”

    司马大哈哈大笑道:“照啊,我觉得日月神教招女婿,圣姑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怎么可能嫁人。”

    黄伯流扬声道:“我赌华山派娶媳妇。”

    “我也是!”

    “我和司马兄一个看法!”

    司马大说道:“好,以后谁赢了,便以谁为老大。”

    众人纷纷道:“愿赌服输,谁胜了,以谁为首。”

    黄伯流笑道:“这么说,从今往后,我就是众位首领了?”

    司马大笑道:“那不见得,你准赢的吗?”

    黄伯流道:“令狐公子当世英豪,岂能去当上门女婿,女子自然是出嫁从夫了。”

    “放屁!圣姑道法高深,武功通玄,岂能如世俗女子一般?”

    众人为此争论不休

    云长空见这些人竟然为了这事,打起赌来了,觉得太好笑了,他都想出去打个赌。

    他也极有赌性,准备赌两人不嫁华山派,也不入日月教,但一看任盈盈。

    见她双眼通红,注满了泪水,又是害羞,又是愤怒,心知自己若是出去,这些人估计都活不了了,也不想再听这些人胡扯,便运气内功,让声音压的细弱,说道:“圣姑马上到了,你们还在这里胡说八道,不想活了是吗?”

    这些人耳边都听到细弱的声音,齐齐一惊,司马大惊道:“你们听见了吗?”

    “你也听见了?”

    “妈的!”

    这群人转身就跑,一瞬间,散了个一干二净。

    任盈盈大觉下不了台,冷冷道:“我要去杀了这群嚼舌头的人。”

    云长空冷笑道:“传这话的没有一万也有八千,杀的完吗?况且桃色之事,向来被人所热衷,昔日峨眉派掌门灭绝师太清修一生,结果魔教右使者说他与师太是情侣,还生了个女儿,哪怕灭绝师太以死明志,不也大有人信。”

    任盈盈叹了口气,道:“反正你就是一心看我笑话。”说着扭头就走。

    蓝凤凰深深看他一眼,笑道:“你是不是也和盈盈一个心思呢?”跟着去了。

    云长空一呆道:“什么心思!”

    蓝凤凰脚下一顿,回头笑道:“你是喜欢看圣姑笑话呢,还是对她倾心令狐冲,心中不忿呢?”

    云长空真觉哭笑不得,忖道:“这不是胡说八道吗?不忿什么?

    老子要真喜欢这娘们,早就学田伯光,真男人一把了,还能看着她给令狐冲卖好?你把我当正人君子呢?老子可是有着集美爱好,要当采花贼的男人!”

    任盈盈行走不久,便又气喘不已,蓝凤凰急忙将他扶住,任盈盈喘息稍定,说道:“凤凰,我是不是真的很惹人笑?”

    蓝凤凰道:“你别胡思乱想了,男人本就喜欢调笑女子,尤其身份越高,越是喜欢。”

    云长空点头道:“你这话不错,但凡男人,面对女子,尤其漂亮女子,都很是无赖,无论是老少贤愚,概不能免,尤其你还身份高贵,一旦被人逮住机会,人人都会看你笑话,这其实就是人性中的恶在作祟!你看那一代女皇武则天的桃色野史野的不能再野了。”

    任盈盈哼道:“那么你也是恶在作祟了!”

    云长空颔首道:“不错,贪嗔痴人之三毒,你有,我也有。所以就得时时擦拭灵台,不让染垢,也就是放纵。”

    任盈盈不觉莞尔,说道:“你还真是一大堆歪理,佛门不是说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吗?擦拭什么?”

    云长空微微一笑道:“世人皆道斩妖除魔、快意恩仇方为侠,却不知心若蒙尘,刀剑再利亦是虚妄。

    但这江湖偌大,争的是虚名,斗的是妄念,人人都是执念于正邪之分、恩怨之果,所以想让自己不去妄逐尘埃,执镜自照这是必要的功课。”

    任盈盈笑道:“你这人真的很奇怪,有时候真像一个看透世事的老僧,一点也不像个年轻人。”

    云长空道:“那怎样是年轻人呢?”

    任盈盈道:“像令狐公子一样,敢爱敢很,豪气冲云。”

    云长空微微一笑,什么也没说,闭目养神了。

    任盈盈歇了一会,又道:“漫漫长路,可不可以说说你的故事,让我们听一听,以解心慌呢?”

    “不能!”云长空回答的毫不犹豫。

    任盈盈一嘟嘴,看向了蓝凤凰。

    蓝凤凰笑道:“大哥,我也想听一听,你以前的事。”

    云长空想了想,道:“我的事没意思,半生奔波,皆是镜花水月,所以没什么好讲的。”

    蓝凤凰笑道:“你什么都不说,怎么就是镜花水月了?”

    任盈盈道:“难道你的妻子们都是,凤凰也是!”

    云长空看了她一眼,又看向远处,说道:“前面有店家,在那里歇歇脚吧。”

    两女见他不说,也不再问。

    几人到了一间茶社,要了茶水,又要来一些点心,任盈盈喝了几口热水,肺腑里舒服许多。

    蓝凤凰眉间大有愁意,因为她知道任盈盈这伤,没有高手帮忙,十天半个月根本好不了。

    云长空要为任盈盈疗伤,举手之劳,可她认知任盈盈生性爱洁,不会允许男子触碰自己身子,所以也不好说。

    至于云长空绝不会主动为人治伤的。

    突听店外一个洪亮的声音道:“师叔,是令狐冲!”

    这时就听易国梓哈哈一笑:“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就见人影一闪,任盈盈已经飘身出店。

    蓝凤凰摇了摇头,叹了一声:“说实话,大哥,我希望圣姑跟他好,可我也真是不明白。”

    “不明白什么?”云长空道。

    蓝凤凰什么也没说,出了店外。

    云长空也跟了出去,就见远处路边有株槐树,树下围着一堆人,任盈盈坐在一处屋顶,向下俯瞰。

    蓝凤凰与云长空也相继跃了上去。(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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