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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7章 甄家失势累金陵 七夕众姝议诗社


第457章  甄家失势累金陵  七夕众姝议诗社

    半晌,李纨、探春、惜春、湘云并巧儿说说笑笑入得内中。听闻迎春得了诰命,众女皆兴高采烈,湘云还闹著说来日要迎春摆东道呢。

    贾母勉强附和几句,扫量一眼便问:「怎么不见四哥儿?」

    巧姐儿回道:「四哥儿疯顽了一早儿,这会子犯了瞌睡,奶嬷嬷抱了去休憩了。」

    贾母笑道:「这才是孩子该有的模样。」顿了顿,又教训巧姐儿道:「你也别四哥儿四哥儿的叫著,算算那可是你四叔呢。」

    巧姐儿掩口笑道:「哪儿有奶娃子做叔叔的?」

    探春就笑道:「巧姐儿是没去过金陵,若是走一趟,定会知道什么叫拄拐棍的孙子、摇篮里的爷爷」。」

    巧姐儿不禁撇嘴道:「偏我与兰哥儿最吃亏!」

    一言既出,又惹得众人哄笑。

    待过得半晌,贾母才道:「你们几个小的且去耍顽,记得莫要晒病了。」

    探春应下,领著惜春、湘云并巧儿自去庄子里耍顽。李纨情知贾母有话要说,当下便凑到贾母身旁。

    贾母将信中情形说了一遭,临了才道:「你太太是个心眼儿小的,那傅试再如何说也是老爷的门生,来日焉知不是家中助力?偏你太太为了争风吃醋,就巴巴儿坏了人前程。如今倒好,流放琼崖,只怕这辈子都别想回京了。」

    李纨闷声不置可否。王夫人可不就是这等性几?否则她这些年是怎么熬过来的?

    贾母情知改易不得王夫人的性儿,便道:「这也就罢了,如今大老爷入土为安,琏儿袭爵才是家中大事。偏生你太太又拿捏著不肯舍银钱————珠哥儿媳妇,你代我写一封书信,仔细与太太说道说道。旁的都能等,唯独爵位一事等不得!」

    李纨应下,吩咐丫鬟寻了笔墨来。当下贾母口述,李纨润色,半晌书信写就,又寻了小厮往荣国府递送。

    转天王夫人得了信,内中所言极不客气,恼得王夫人面上青一阵、白一阵的。可贾母所言又不敢不听,王夫人只得忍著恼怒寻了贾琏来,先行给其一千两银子疏通关系。

    这年天候极为古怪,四、五月里燥热难当,待到得六月里,打南边儿连片乌云滚滚而来,初二日初降甘霖,其后三日一场小雨,五日一场大雨。直隶、山东、山西各地先干旱后洪涝,绝收已成定局!

    朝野上下如临大敌,各地开启常平仓,又有水师来回运送安南稻米。北地如火如茶,江南各地却是难得的好年景,湖北、湖南大丰收!

    也亏得如此,朝廷上下方才松了口气。有户部点算,此番大灾,朝廷为赈灾足足开支上千万两。户部掏空了家底儿不说,连圣上的内帑都出了二百万银钱。

    外界纷纷扰扰,陈斯远不过是个小虾米,大多与其无关。

    他先是在沙井胡同盘桓两月有余,期间偷空到底与邢夫人在大格子巷私会了一回。

    邢夫人稍减思念之情,尤二姐、尤三姐、司棋、妙玉、袭人几个此番可算是吃了俩月饱饭。

    待到六月里,黛玉、宝钗先回,没几日迎春也抱著大哥儿回了家宅。陈斯远再不好往沙井胡同去厮混,每日家打皇城出来便规规矩矩回转家宅。

    却说这日陈斯远一早儿往皇城点卯,家中三位夫人方才闲适下来,便有人将陈斯远这两月起居情形说与了三女。

    西路院。

    黛玉停了琵琶,瞧著紫鹃道:「尤氏姊妹的事儿咱们一早儿就知道,算不得出奇。」

    紫鹃抿嘴进言道:「太太可不好这般想,若是被那几个狐媚子讨了欢心去,老爷岂不是要偏著那尤氏姊妹了?」

    黛玉盯了紫鹃两眼,幽幽道:「莫忘了我是林家妇,可不是陈家正室,要急切也是二姐姐急切。再者说了,夫君行事有度,断不会如你所言那般撇下家中姬妾,专宠外间的狐媚子。」

    紫鹃无言以对,只得闷声应下。

    待其退下,黛玉不禁暗自摇头。紫鹃什么都好,就是小心思太多了些。她此番递小话儿,不过是怕尤氏姊妹骤然进府,抢占了姨娘位份罢了。

    却不知那尤氏姊妹也是个傲气的,一直在外头别院而居,从不往发祥坊来走动。

    另则,黛玉承袭的是林家宗桃,本身也不是个拈酸吃醋的性儿。且陈斯远对她那独一份的偏爱,她又不是傻的,怎会视而不见?

    如今林妹妹事事顺遂,只盼著身子骨早日康健起来,也好与陈斯远圆房。

    紫鹃这边厢无疾而终,另一边厢,东路院的莺儿扫听得了信儿,也匆匆往正房来回宝钗。

    入得内中,莺儿便附耳低声道:「太太,老爷这两月多是留在沙井胡同处。」

    宝姐姐又与林妹妹不同,她是个外表宽宏大度、私底下拈酸吃醋的性儿,只是再是拈酸吃醋,也没有吃醋到外室的地步。

    宝姐姐闻言便道:「老爷正是火气旺的年纪,咱们又都不在,可不就要往沙井胡同去走动?」

    莺儿却蹙眉道:「太太不知,这回可不大一样。听闻那尤三姐设棚散药,两个月足足散出去四千多两银子。顺天府为其单开了女户,又送上义民之称,不日便要在沙井胡同建个乐善好施」的牌坊呢。」

    宝姐姐惊愕不已,道:「还有此事?尤三姐儿哪儿来这般多银钱?」

    莺儿早扫听到了,闻言便道:「听闻尤三姐自个儿有个玻璃工坊,其后百草堂改成回春堂,咱们薛家的股子没动,贾家的股子却尽数给了尤三姐。如今回春堂日进斗金,尤三姐可不就腰杆子硬了?」  

    宝姐姐蹙眉沉思一阵,忽地抬眼看了眼座钟,便道:「二姐姐合该起了吧?

    此事我与二姐姐计较一番,总不好让外头的狐媚子将老爷勾搭了去。」

    莺儿不迭点头,忙伺候著宝钗穿戴齐整,主仆两个一并往中路院而来。不一刻到得中路院正房里,宝姐姐抬眼就见二姑娘迎春正哄著摇篮里的大哥儿呢。

    见来的是宝钗,迎春笑著招呼一声儿,恰此时大哥儿吵闹起来,她便让奶嬷嬷将大哥儿抱了下去。

    内中只余两姊妹,宝钗便忧心忡忡将尤氏姊妹之事说了一通。

    二姑娘迎春本就自忖高攀了陈斯远,心下一直都惴惴难安,此番生了大哥儿方才松了口气,如今却听得此事,顿时蹙眉紧张起来。

    略略思量一番,想著陈斯远行事有度,这会子实在不好指摘,迎春便道:「此事我知道了,往后老爷若是真个儿出格了,咱们姊妹再行规劝也不迟。」

    宝钗应下,盘桓半晌方才离去。待其一走,二姑娘立时蹙眉思量起来。半晌忽而起身行至梳妆台前,对镜观量,眼见镜中人丰润几分不说,面色暗沉还生出一些斑来,顿时惹得迎春好一阵发愁。

    赶忙招呼道:「绣橘,快去端了汤药来。」

    女子产育难免耗费元气,如今恶露未除,脸色难免有些难看。

    俄尔,绣橘答应著入内,纳罕道:「太太不是说不吃那汤药了吗?」

    迎春瘪嘴道:「脸色实在难看得紧,我自个儿都不忍看,更遑论是老爷?速速去熬了汤药来。」

    绣橘应承一声儿,转身忙去熬煮汤药。

    待服过汤药,迎春愈发心下难安,便打发绣橘将邢岫烟请了过来。因园中姊妹大多都比迎春年纪小,是以迎春就只邢岫烟这么一个手帕交。

    二人略略言说几句,二姑娘忍不住便将烦心事儿说将出来。邢岫烟听罢不禁掩口而笑,道:「无怪人都说一孕傻三年,太太多么内秀个人儿,如今生了大哥儿竟也傻了。

    那尤氏姊妹再有能为,一日不入府,一日便算是玩物。太太可是老爷明媒正娶的大妇,哪儿有自降身份与两个玩物计较的道理?」

    迎春眨眨眼,心下恍然,不禁自个儿也苦笑道:「真真儿是傻了,偏宝妹妹那会子说得要紧,我心下急得什么的也似,如今想来真真儿是笑话。」

    邢岫烟低声笑道:「太太如今生了大哥儿,又得了诰命,可谓稳如泰山。」顿了顿,朝著东边呶嘴,道:「那位承袭的是薛家宗桃,偏生总要操著陈家的心,有时候可不就想的有些多了?」

    迎春窃笑不已,心下舒畅之余,扯了邢岫烟的手儿道:「好姐姐,多亏了你开解。你我的情分不用多说,我只一句,往后你与老爷同房,也用不著变著法儿的避孕了。」

    邢岫烟臊了个大红脸儿,嚅嚅道:「我,我————与表弟,又不是奔著生儿育女来的。」

    迎春笑道:「是是是,知你不耽于外物,可你信我一句,生养个孩儿,看著他小小的一个长起来,也是一桩趣事呢。」

    邢岫烟心下略略畅想,忍不住笑道:「哥儿就算了,长大了一准儿淘气,我倒是宁愿生养个听话的姐儿。」

    迎春哪里不知邢岫烟心思?当下便肃容嗔怪道:「你我姊妹,又何必拿话儿哄我?不拘是哥儿、姐儿,你生下来我只当是自个儿肠子里爬出来的。」

    邢岫烟顿时心下熨帖,反握了迎春笑而不语。

    却说迎春、宝钗、黛玉休养几日,聚在一处又商议起起社之事。本待往荣国府送了帖子,择日邀了探春、惜春、湘云小聚一场,谁知天不遂人愿,六月里三日一小雨,五日一大雨。

    内城还好说,总有青石板路面,外城却是泥泞一片。再一扫听,贾母、探春——————————————————————————————————————————————

    等还不曾从海淀庄子回转,因是此事只得耽搁下来。

    到得六月下,天气总算放晴,香菱的母亲甄封氏再也遭受不住,嚷嚷著京师天气古怪,还是回江南过得自在。

    香菱苦劝不得,只得寻了陈斯远言说,陈斯远见甄封氏去意已决,只好差人将甄封氏送上了南下的官船。

    隔天三位夫人又聚在一处,黛玉忍不住旧事重提,宝钗便思量道:「再有十来日便是七夕,何不邀了几位妹妹来,咱们也办个七夕诗会?」

    此言一出,黛玉、迎春纷纷叫好,当下便往荣国府派了帖子。

    到得申时过半,先是探春回了信儿,只说七夕那日定来叨扰云云,继而又有陈斯远蹙眉打皇城回转。

    这日合该宿在东路院,宝姐姐迎将出来,见陈斯远紧眉头蹙,赶忙扶了其胳膊道:「夫君可是遇见为难事儿了?」

    陈斯远摇摇头,闷声扯了宝钗进房,关起门来才道:「甄家的案子发了!」

    宝钗唬了一跳,忙追问缘由。

    陈斯远细细道来,却是甄应嘉迟迟不归还积欠,还被御史查出来暗地里转运甄家财货。今日朝堂上言官齐齐弹劾,圣人大怒,已下旨锁拿甄家一应人等入京严查。

    宝姐姐蹙眉思量道:「莫不是甄家老太太————」

    话没说完,陈斯远便点头道:「月初时便故去了。」

    宝钗叹息一声儿,没再言语。圣人此番也算给太上皇留足了颜面,好歹等到甄家老太太故去,方才下旨查办甄家。

    那甄家仗著老太太与老太妃,这些年下来不知贪占了内府多少财货。老太妃故去后还不知收敛,此番也算是罪有应得。  

    外人只当是甄家作死,薛家为金陵四大家,与那甄家也多有往来,听得此信儿自是另有一番感受。

    什么感受?无外乎一朝天子一朝臣!

    太上深居简出,今上开始扫除登基前的绊脚石了。宝姐姐心思杂乱,暗忖著,错非嫁与了陈斯远,依著妈妈的意思还去追著那劳什子金玉良缘,只怕薛家便要随著贾家一道儿步那甄家的后尘了。

    思量半晌,宝姐姐忙问道:「夫君,你说我家会不会————」

    陈斯远思量一番道:「妹妹多虑了,先前金陵四大家之说不过是穿凿附会,谁不知薛家附了另外三家的尾翼?不过那当铺只怕留不得了,妹妹还须得将互典帐目留出来,免得来日朝廷追查下来。」

    薛家祖上乃是紫薇舍人,后得皇命打理内府,早先也是皇室的钱袋子。其后历经变迁,后人一直担负皇商,却因新旧更迭,不得不攀附上了贾、王、史三家。

    三家护著薛家,薛家则为三家打理财货,可谓互惠互利。

    见宝钗忧心忡忡,陈斯远搂住香肩安抚道:「妹妹且宽心,如今薛家大房没落,为夫好歹在今上跟前能说得上话儿。若真有那么一日,不看僧面看佛面,我总能保住妹妹。」

    宝钗心下稍安,却有些不死心道:「王家如今如火如荼,听闻舅舅有入阁之势————未必保不住另几家吧?」

    陈斯远顿时嗤之以鼻,说道:「你那舅舅若是靠得住,当日妹妹一家子又何必舍近求远,投靠了荣国府?」

    宝姐姐顿时没了言语。心下暗忖,是了,王子腾可是个心狠手辣的,为了官位、财货,莫说是薛家,便是王家本家都能舍弃了。

    还没完,只听陈斯远又道:「再者说了,王子腾的官袍是用贾家亲兵的血染红的,这等不顾旧情之人,妹妹以为今上会瞧得上眼?再说贾司马如今也一只脚进了内阁,有其在一日,只怕王子腾此生再难入阁。」

    是了,王子腾与贾雨村可是死敌!

    宝钗听罢心下再无侥幸,只叹道:「伴君如伴虎啊,偏我那舅舅还一门心思想著入阁。」顿了顿,又道:「回头儿我便将当铺盘出去,囤积的那些铜钱也尽数发卖了一早知如此,我就合该学著二姐姐、林妹妹,买些辽东田土、北城新宅,算算也不比铜钱营生赚得少。」

    陈斯远又百般安抚,夜里倚红偎翠、遣绻旖施自不用说。

    待转过天来,宝姐姐果然往薛家老宅去了一趟,寻了薛姨妈、嫂子曹氏关起门来计较一番,又打发人将老掌柜张德辉寻来,吩咐其盘算过当铺帐目,尽快发卖出去。

    那铜钱倒是好说,如今铜钱一月一涨,不愁买主,宝钗不过三五天便将囤积的铜钱发卖了个干净。她拢共只兑了三万余两银子的铜钱,算算前后不过赚了不到四千两。

    不提陈家情形,却说荣国府。

    探春、惜春、湘云得了请帖,自是欢喜异常。探春、惜春还好说,湘云那丫头真个儿是每日都要提上几回。

    偏生她在海淀庄子玩儿疯了,一张粉脸儿生生晒成了黑炭头。因生怕被黛玉嘲笑,这些日子一咬牙,干脆买了珍珠粉来敷脸。

    这日湘云又在贾母跟前晃悠了一回,装作无意提了两嘴,惹得贾母笑道:「知道啦知道啦,等到了日子,我让珠哥儿媳妇领著你们去就是了。」

    湘云大喜,嚷著姑祖母最好啦」,缠磨了贾母好一会子,这才蹦蹦跳跳而去。

    待其一走,贾母便沉下脸儿来。老太太又非耳聋眼瞎,甄家锁拿进京一事又岂能瞒得过她?

    老太太忧心忡忡,偏生这会子无法可想。

    闷坐半晌,贾母忽而问道:「老爷可在书斋?」

    大丫鬟连忙打发人催问,过得半晌,方才有翡翠回道:「回老太太,老爷静极思动,这会子往东府去了。」

    贾母点点头,心下自是知晓,贾政只怕是寻贾珍商议对策去了。

    却说甄家锁拿进京一事,愈发让贾政心下难安。且傅试流放之后,傅秋芳终日以泪洗面,贾政只觉愈发烦躁,这日静极思动,便往东府来寻贾珍商议。

    贾政过得大观园东角门,便进了会芳园。遥遥听得呼喝声不绝于耳,时而有人合掌喝彩,不禁心下纳罕。

    兜转过来,临近重建的天香楼才看清,敢情是贾珍领著一干世家子弟正在天香楼下射箭为乐。

    原来贾珍近因居丧,每不得游玩旷朗,又不得观优闻乐作遣。无聊之极,便生了个破闷之法。日间以习射为由,请了各世家弟兄及诸富贵亲友来较射。

    因此,在天香楼下箭道内立了鹄子,皆约定每日早饭后来射鹄子。这些来的皆系世袭公子,人人家道丰富,且都在少年,正是斗鸡走狗,问柳评花的一干游荡纨绔。因此,大家议定,每日轮流作晚饭之主,于是天天宰猪割羊,屠鹅戮鸭,好似临潼斗宝一般,都要卖弄自己家的好厨役,好烹炮。

    贾政停步观量了一会子,方才又仆妇上前解释。谁知贾政听罢不明就里,竟颔首夸赞道:「如此也好,文既误矣,武事当亦该习,我贾家况在武荫之属。」顿了顿,想起宝玉每日无所事事,便道:「明日老夫让宝玉也来习练一番。」

    说罢这才迈步上前,早有仆妇告知贾珍,贾珍忙起身迎过来。

    二人彼此厮见过,贾珍知贾政此番定有事商议,便告恼一声儿,别过一干纨绔,与贾政去了前头书房。

    分宾主落座,待丫鬟奉上香茗,贾政方才蹙眉道:「珍哥儿,甄家之事你可听说了?」

    贾珍蹙眉颔首道:「福祸无依啊。」

    贾政试探道:「圣人如此决绝,我贾家要不要暂避一二?」

    贾珍立时瞠目道:「二叔这话从何说起?且不说宫中还有娘娘,单是东宫那边厢,咱们就不好交代啊。」

    若先前不投靠东宫还好,此时眼看今上清算,这会子再与东宫撇清干系,且不说迟不迟的问题,想必东宫那位定会恨死贾家了。来日东宫那位若真个几夺得大宝,只怕头一个清算的就是贾家。

    「二叔,事关夺嫡,切忌首鼠两端啊。」

    「可是咱们家一3

    不待贾政说完,贾珍便阴著脸儿道:「二叔,我说句难听的,但凡娘娘、老太太在一日,今上就不会动咱们贾家。深宫内苑咱们插不上手,只能多砸银钱,二叔为今之要乃是好生照顾了老太太。

    我说句难听的,就算娘娘不在了,圣上要处置咱们家,到时也要瞧在老太太的情面上宽宥几分————她老人家,方才是咱们贾家的定海神针啊!」

    贾政蹙眉闷头,只顾著饮茶水,既像是顾虑重重,又像是全然没听懂贾珍的话儿。

    贾珍立时心下著恼,心道这政二叔方正优柔,论起决断来还比不过过世的赦大叔呢。看来此事须得寻了琏兄弟仔细交代了,万不可由著王夫人将老太太气死了。

    一盏茶饮过,贾政苦闷而回。贾珍回头儿果然寻了贾琏仔细交代了一番,奈何琏二爷如今一门脑子官司,正为袭爵之事抓耳挠腮呢。因是左耳进右耳出,转头儿便将贾珍的交代抛诸脑后。

    每日家奔走吏部、四下打点,又从公中截留了不少银钱,时而便借著打点之名往锦香院去吃花酒,自不多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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