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他沐浴,有什么不能看的?
祁钰整理着歪掉的太监帽,指尖还沾着泥土,随手在袍子上擦拭两下,才近身去查看扶殷的伤势。
本还和颜悦色的脸在看清伤口时,霎时凝了霜。
眉峰紧蹙如刀刻,“腿上被剜了块肉,真是心狠手辣。”
司遥将烛台端起,凑近了些。
铜灯穗子晃出细碎光影,映得伤口处攒动的蛆虫更显狰狞。
扶殷喉间溢出破碎**,气若游丝,整个人狼狈的看不出原本的样貌。
祁钰从袖子里掏出一块布,将其展开,拿出一个镊子。
拨开创口边缘处的腐肉,镊子尖儿在烛火下泛着森寒冷光。
须臾,祁钰说:“如果再不及时处理,他这条命就算是华佗在世,也救不了。”
宋妙仪一听,连忙道:“你快救救扶殷!只要能救他,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祁钰视钱财为身外之物,行医济世,看的也是心情。
宋妙仪说什么都能给,对他的吸引力并不大。
可架不住这事儿裴衔青下了命令,他敢不救吗?
祁钰无声的叹了口气,司遥说:“祁医师,我可以给你打下手,现在你需要什么?”
祁钰:“姑娘在旁为我照着灯便可。”
话落的同时,他像是变戏法一样又掏出一个小瓶子,将里面的白色粉末撒在扶殷的伤口处。
没一会儿功夫,那些蠕动的蛆虫渐渐没了声息,祁钰这才用镊子小心的将它们一一夹出来。
接下来,捏着他的下颌,迫使他张口,麻利的灌了口麻沸散进去。
等药生效,才开始后面的收尾工作。
……
一晃一个时辰过去了。
祁钰神经紧绷,注意力高度集中,在缠完最后一圈白色绷带后,才长舒一口气,额间聚满了密密麻麻的汗珠。
宋妙仪一颗心悬在半空,紧张的问:“扶殷怎么样了?”
“暂时死不了。”
祁钰把沾血的器具全都一一放回原位,抬起手,用衣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浑身疲惫。
像是负重跑了几百公里似的。
宋妙仪稍微放心了一点,但在看清床榻上躺着的扶殷时,心又提了起来。
扶殷形如骷髅,干枯长发乱如杂草,两颊凹陷得能看见颧骨凸起的轮廓,唯有睫毛在烛光下偶尔颤动,证明这具躯体里还存着口气。
祁钰:“后面每天都要给伤口换药清创,身体的营养也得跟上,他的脉象,弱的比初生婴儿还不如。”
一看就是常年受着虐待的冷宫小可怜。
皇宫这地方,能把人吃的骨头都不剩。
宋妙仪犯了难。
“可是我不能天天来……”
冷宫是宫中禁地。
半月前她是来捡飞走的风筝,无意间遇见扶殷的。
对方比她还要矮上半个头,但年龄却比她只小三个月。
心地善良的宋妙仪不禁起了怜悯之心,后面又偷偷来了几次,一来二去,也就成了朋友。
眼下朋友有难,能救他命的,也只有她了。
宋妙仪不忍心看着一条生命就这么死去,她眼眶红红,无助的掉着眼泪。
司遥:“我的身份也不适合天天待在宫里。”
久了,景隆帝必定会起疑心。
所以。
司遥面向祁钰,直勾勾的盯着他。
祁钰:……
能不能不要用这么直白的眼神看我?我真的想假装看不懂你的意思。
司遥:“祁医师,如果你近几天没什么事的话,能不能委屈一下,暂住在这冷宫?”
祁钰不是皇宫的人。
再加上冷宫可能十天半个月都不会来人,他住在这里,神不知鬼不觉,更适合照顾扶殷的伤势。
简直就是天选之子。
祁钰没有立刻答应,而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想了想,最终才勉为其难的应下,“其实也不是不可以,只是——”
司遥:“只是什么?”
祁钰眼底快速闪过一抹狡黠,“只是公子的伤口还需要换药,我若不在的话,能不能麻烦司姑娘你帮忙?”
为了让裴衔青早日抱得美人归,祁钰觉得他真是舍己为人。
司遥迟疑了一下,蓦然想起今日去镇威侯府找裴衔青时,看见的美男出浴图。
她斟酌道:“伤口没好的情况下,能沐浴吗?”
祁钰答道:“自然不能,在还没痊愈的情况下,伤口碰水,是极其容易感染的。”
司遥:“那裴公子为什么泡在浴桶里?”
这句话一出,让祁钰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他和宋妙仪都愣愣的。
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满脸震惊,“你看见公子洗澡了?!”
进度发展的这么快吗?
司遥有些不理解祁钰的反应,“这有什么不能看的吗?”
裴衔青出浴桶时,下半身还穿着亵裤。
上半身她以前在军营里天天看,早就免疫、习以为常了。
祁钰的反应在司遥看来,有点太过激了。
又待了一炷香的时间,宋妙仪和司遥不得不离开了。
走时,宋妙仪千叮万嘱祁钰一定要好好照顾扶殷,得到对方肯定的回应后,才依依不舍的离开冷宫。
司遥娴熟的原路跃上墙头,在转身准备跳下去时,动作一顿。
正要提醒宋妙仪先躲一躲,别钻狗洞时,她人已经先蛄蛹出去,冒了头,和二皇子宋燕临来了个大眼瞪小眼。
霎时,浑身血液都像是凝固了一样。
宋妙仪慌张到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趴在狗洞口,发髻上沾着草屑,鼻尖还蹭了道泥痕,偏偏强挤出抹笑意,比哭还难看,“二哥,好、好巧。”
宋燕临负手而立,月白锦袍上的暗纹在夜色中泛着冷光,腰间羊脂玉坠子随动作轻晃。
他伸手将宋妙仪拉了起来,向来温润的脸上难得浮现出一丝冷色。
宋妙仪乖乖站在他身边,自知自己有罪,把自己缩成了鹌鹑。
宋燕临抬头,“司小姐,需要我帮忙吗?”
司遥一跃而下,绯色裙裾如流霞绽开,稳稳落地,站在两人面前。
司遥行了个礼,“二皇子。”
宋燕临:“司小姐不必多礼,此地不宜久留,跟我来吧。”
长廊寂寂,唯有宫灯在风中明明灭灭。
直到踏入殿内,宋妙仪才似卸下千斤重担,长臂挽住宋燕临的胳膊,发间茉莉香混着泥土味扑面而来,“二哥~,你别生气了好不好?我、我就是路过那里,随便玩玩。”
宋燕临眼中的笑不达眼底,“二哥怎么不知道妙仪还有钻狗洞的喜好?”
宋妙仪:……
宋妙仪声音弱弱的,眼睛红通通的,可怜极了,“二哥……”
“妙仪,你到底知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冷宫!里面关着的是北戎送来的质子,父皇要是知道你溜进去,必会降罪于你!”
宋燕临训斥的一番话倒是勾起了司遥上一世的记忆。
好像是有一个从小被送来景隆国当质子的人,常年关在冷宫,见过他真面目的人微乎其微。
就连司遥都不曾见过。
只知道那质子最后的结局,是因冲撞了景隆帝,被拔掉舌头,断掉双手、双腿,做成了人彘。
从皇宫离开,司遥并没回客栈。
而是直奔镇威侯府,裴衔青的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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