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砥柱定风波


江面上,那艘载满首级的竹筏随波漂浮,浓烈的血腥气如同腊月里的朔风,裹挟着死亡的寒意,瞬间冻结了江夏城内外所有蠢蠢欲动的心思。竹筏上,一颗颗狰狞的头颅堆叠如山,有荆山叛逆的悍匪头目,也有江东潜伏的细作谍者,无声的死亡宣告,比任何厉喝都更具震慑力。这不仅是对敌对势力的铁血威慑,更是林凡意志的直接彰显——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城头之上,守军们在短暂的惊骇过后,望向林凡的目光彻底变了。先前因他年轻、资历尚浅而残留的些许疑虑,此刻尽数被敬畏取代,那份敬畏如同江水般汹涌,冲刷着每一个人的心底。徐晃默然按剑而立,铁面之下,眸中闪过一丝赞许;文聘则虎目生光,紧握的拳头微微松开,他知道,经此一役,林凡在这座江夏孤城中的权威,已如磐石般不可撼动。

对岸的江东水寨,在长达一日的死寂后,终于有了动静。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预想中的报复性进攻并未到来,取而代之的是几艘打着使节旗帜的快船。它们缓缓驶离水寨,却并未朝向江夏城,而是调转船头,逆流而上,渐渐消失在通往江陵方向的薄暮之中,只留下一道模糊的船影。

“周瑜……撤了?”文聘望着远去的船帆,声音中带着几分难以置信。那面一直如同阴云般笼罩在江夏上空的“周”字帅旗,此刻竟真的开始移动,随着江东主力船队,缓缓驶离了这片纠缠数月、血流成河的水域。

徐晃沉声道:“荆山一战,你猎杀其内应,断其臂膀;江面悬首,又挫其锐气。周瑜用兵,向来谋定后动,最善审时度势。如今事不可为,他自然会果断抽身。依某之见,他这是要回师江陵,巩固荆南根本,再图后计。”

林凡站在城头最高处,江风吹动他染血的衣袍,猎猎作响,衣角翻飞间,仿佛还残留着厮杀的余温。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望着江东水师远去的帆影,目光深邃如渊。逼退周瑜,这本是他梦寐以求的结果,是支撑他熬过无数艰难日夜的信念,可此刻心中却无多少喜悦,只有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以及一份更深沉的警惕。

他太清楚周瑜的为人了,那是一只潜伏在深水的蛟龙,绝非轻易认输之辈。此次退却,不过是战略性的转移,是为了积蓄力量,等待下一次更猛烈的反扑。今日的退让,或许正是为了明日掀起更大的风浪。

“监军,周瑜虽退,然江夏百废待兴,内忧未绝啊。”文聘的声音带着一丝忧虑,目光扫过城内,只见断壁残垣随处可见,百姓面带菜色,士兵们也多有倦色。

林凡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徐晃带来的援军终究是许都派来的客军,不可能长久驻扎。而江夏经此连番血战,军民疲惫不堪,城防残破严重,粮草物资依旧紧张,这些都是亟待解决的难题。更重要的是,许都那边,曹丕的那封密信如同烙印般,始终灼烧着他的思绪——“借江东之势,以自固”?这步棋,凶险万分,稍有不慎便会万劫不复,却又似乎是打破当前僵局、在曹孙两大势力间夹缝求生的唯一可能。

周瑜主力彻底退走的确认消息,如同甘霖般洒落在江夏城内,压抑多日的气氛瞬间被引爆,震天的欢呼声响彻云霄,劫后余生的喜悦冲散了连日来的阴霾与死寂。徐晃顺势下令犒赏三军,虽只是些薄酒粗食,甚至连肉都难得一见,但对于紧绷了数月的士兵们而言,已然足以让他们暂时卸下盔甲,放松那根紧绷的神经。

然而,与城内的欢腾截然不同,帅府内的气氛却依旧凝重如铁,空气中弥漫着无形的张力。

“徐将军,江夏危局暂解,皆赖将军麾下虎狼之师鼎力相助。”林凡开门见山,对着徐晃拱手行礼,语气诚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然将军麾下儿郎,皆是丞相麾下精锐,久驻于此地,远离许都中枢,恐非长久之计。不知将军下一步,作何打算?”

徐晃看着眼前的年轻人,目光锐利如鹰隼,仿佛能洞穿人心。他自然听出了林凡的弦外之音——既是在探询他是否即将率军北返,也是在试探曹操乃至曹丕对江夏、对林凡的最终态度。

“林监军,”徐晃声若洪钟,掷地有声,带着不容置疑的肯定,“某奉丞相钧令而来,首要之务便是助监军稳定江夏局势,抵御江东侵袭。如今周瑜虽退,然荆襄局势依旧动荡,江东狼子野心未泯,隐患仍在。丞相有令,命某暂驻江夏,听候监军调遣,直至江夏防务稳固,监军可全权掌控局面为止!”

暂驻江夏,听候调遣!

此言一出,不仅林凡愣住了,连一旁的文聘都面露惊色,下意识地看向徐晃。这几乎等同于曹操将江夏的军事指挥权,在徐晃驻留期间,默认交给了林凡!要知道,徐晃乃是曹操麾下的五子良将之一,手握精锐,如今却要听候一个资历尚浅的“监军”调遣,这意味着,许都方面,至少在明面上,给予了林凡前所未有的信任和授权!

林凡心中瞬间转过无数念头,思绪电转。这是曹丕在许都暗中运作的结果?还是曹操经过深思熟虑后的权衡?抑或是……一种更深层次的控制手段?将徐晃这支精锐摆在自己身边,既是助力,能帮自己稳固江夏,也是监视,防止自己有异心?

无论背后的原因是什么,这对他而言,都是机遇与挑战并存。机遇在于,他终于有了足够的力量去整顿江夏,真正将这片土地握在手中;挑战则在于,如何平衡与徐晃的关系,如何在曹操的猜忌与授权之间找到生存之道。

“丞相厚恩,林凡……感激涕零!”林凡深深一揖,语气诚挚,眼中带着恰到好处的激动与感恩,“既如此,林凡必与徐将军、文将军同心协力,重整江夏河山,安抚百姓,以报丞相知遇之恩!”

有了徐晃这支强心剂,再加上曹操的“官方授权”,林凡终于可以放开手脚,大刀阔斧地处理江夏的内部事务。

他首先以监军之名,连下四道命令,雷厉风行:

第一,征发城内及周边县域的民夫,全力修复城防、水寨及被战火毁坏的道路桥梁,由文聘全权负责,限期一月之内,务必使江夏城恢复防御能力。

第二,清点府库,统计历次战役的缴获,将有限的粮草、物资、军械进行统一调配,优先保障军需供应和伤员救治,严禁任何官吏中饱私囊,违者军法处置。

第三,以荆山猎杀缴获的部分财货、珍宝为代价,派遣使者向周边尚未完全依附孙刘的郡县、宗族采购粮食、药材及各类军需物资,由张嶷负责联络协调,徐晃则派遣一支精锐骑兵护送,确保物资安全抵达。

第四,也是最为关键的一条——整肃内部!借着之前江东刺客刺杀自己的由头,林凡与文聘、徐晃联手,对江夏的军政系统进行了一次彻底的清洗。所有与山越部落有不明往来、或与杨修、司马懿等人有过秘密书信联系的官吏、将佐,无论职位高低,或被罢黜免职,或被调离核心岗位,甚至有几个证据确凿、罪大恶极者,被直接当众处决,人头悬于城门之上示众三日,以儆效尤!

一时间,江夏城内风声鹤唳,人人自危。但也正因如此,那些盘根错节的腐朽势力被一扫而空,政令为之畅通无阻,军纪为之肃然一新。林凡用雷霆铁腕,迅速将江夏打造成了一个针插不进、水泼不透的独立堡垒,真正做到了令行禁止。

就在林凡大刀阔斧整顿内务,江夏城渐渐恢复生机之时,一个意想不到的访客,再次踏上了这片刚刚平静下来的土地。

来的仍是鲁肃。

只是这一次,他的神色比上次更加复杂,眉宇间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与凝重,往日里的从容淡定,此刻也消散了不少。

“子敬先生此次前来,莫非是周都督改变了主意,又有什么指教?”林凡在修缮一新的太守衙署接见了鲁肃,语气平淡,听不出丝毫喜怒。徐晃与文聘则按剑立于他身后两侧,目光如电,带着明显的审视与威慑,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杀气。

鲁肃苦笑着拱了拱手,目光在衙署内扫了一圈。这衙署虽依旧简朴,却透着一股森严之气,再看林凡身后那两位杀气腾腾的将领,心中不由得叹了口气:“林监军,徐将军,文将军。肃此次前来,仍是以私人身份拜访,并非奉公瑾之命行事。”他顿了顿,语气诚恳,“监军手段雷霆,短短数日便肃清江夏内患,稳固局势,肃……佩服不已。”

林凡不动声色,淡淡道:“先生过誉了。林凡不过是做了分内之事,只求保境安民罢了。不知先生此次前来,所为何事?”

鲁肃沉默片刻,似乎在斟酌措辞,最终抬起头,目光直视林凡,神色凝重:“监军可知,公瑾此次为何会突然退兵?”

“荆山臂膀已断,内应尽除,江夏坚城难下,都督久攻无果,自然要回师稳固江陵,这有何疑问?”林凡淡淡回应,心中却已泛起一丝波澜。

“此乃其一,却非根本原因。”鲁肃缓缓摇头,语气沉重,“更重要的是,许都……或者说,监军您,给了公瑾一个不得不退的理由。”

林凡心中微动,面上却依旧平静无波:“哦?林凡愚钝,还请先生明示。”

“监军先前交给江东的‘火器’样品与残缺图解,虽非完整之法,然其展现出的恐怖潜力,已令吴侯与公瑾深感不安。”鲁肃的声音压得更低了,“公瑾曾言,‘此物若为曹操所得并大规模铸造装备军队,则江东水军之利,恐将荡然无存,长江天堑亦不再是屏障’。他必须尽快回师,集中江东所有力量,研究应对之法,以应对未来可能出现的……更大的危机。”

林凡恍然大悟,心中不由得暗叹一声。原来如此!他当初交出那份“残缺”的火器秘法,本意是为了麻痹江东,降低自己的威胁性,没想到反而因为其展现出的恐怖前景,加剧了孙权与周瑜的危机感,让他们意识到,一旦自己彻底倒向曹操,将火器技术完整献出,江东将面临灭顶之灾。正是这份恐惧,迫使周瑜不得不放弃对江夏的纠缠,转而优先确保江陵乃至江东本部的安全!

这无意中的一步棋,竟然产生了如此奇妙的连锁反应,真是世事难料。

鲁肃看着林凡,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难明的光芒,有敬佩,有忌惮,也有一丝惋惜:“监军,您如今手握利器,背靠曹氏,又逼退公瑾,坐稳江夏,看似风光无限,权倾一方。然……肃仍要多言一句,身处曹、孙两大强权之间,纵为砥柱,亦需谨防……风浪摧折啊。”

他这话,既是善意的提醒,也带着一丝最后的试探,想看看林凡是否有其他的打算。

林凡自然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鲁肃是在告诉他,他现在的位置极其微妙,既是曹操想要牢牢控制的关键棋子,也是江东深深忌惮的潜在威胁。看似稳固,实则如履薄冰,稍有不慎,便会被两大势力联手绞杀。

“多谢先生好意提醒。”林凡微微颔首,语气不卑不亢,“林凡身为大汉臣子,受命守土,唯知尽忠职守,保境安民。至于所谓的风浪……林凡既已立于风口浪尖,身为江夏砥柱,便无惧任何风雨。”

鲁肃深深看了林凡一眼,知道再多说无益,这位年轻的监军心思坚定,早已有所决断。他不再赘言,起身拱手告辞:“既如此,肃便不多打扰,愿监军一切顺遂。”

送走鲁肃,徐晃冷哼一声:“江东之人,惯会摇唇鼓舌,挑拨离间,监军不必将其言语放在心上。”

文聘则面露忧色,沉声说道:“监军,鲁子敬此言,不无道理啊。我等身处夹缝之中,确实凶险万分。”

林凡走到窗前,望着窗外渐渐恢复生机的江夏城,街道上已有行人往来,商铺也陆续开门,空气中弥漫着烟火气。他目光深邃,轻声说道:“是啊,这风浪,从未真正停息过。”

他顿了顿,语气中带着一丝坚定:“但唯有立于潮头,方能看清未来的方向;唯有历经风浪,方能真正站稳脚跟。”

数日后,许都的正式使者抵达江夏。这一次,来的并非之前那些气势汹汹、意图锁拿问罪的酷吏,而是携带朝廷正式册封诏书的天使,仪仗隆重,态度恭敬。

帅府之内,文武百官分列两侧,气氛肃穆。诏书中,曹操以大汉丞相之名,正式晋封林凡为“江夏太守,督荆襄诸军事,关内侯”,赐金印紫绶,许其便宜行事之权;文聘因守城有功,加封镇南将军,仍镇江夏,辅佐林凡;而徐晃,则被命令“暂留江夏,辅佐林太守,操练兵马,共御江东”。

尘埃落定。

林凡身着朝服,跪拜于地,在徐晃、文聘及江夏文武百官的注视下,双手接过了那枚象征着江夏最高权力与责任的太守印信。印信冰凉,沉甸甸的分量压在掌心,也压在了他的心头。

他终于不再是那个身份尴尬、随时可能被问罪的“监军”,而是名正言顺的江夏之主,是曹操钉在荆襄大地之上的一颗再也无法被忽视的钉子,是足以影响天下局势的一方诸侯。

册封仪式结束后,林凡独自登上城楼最高处。脚下,是历经劫难、正在缓慢复苏的江夏城,断壁残垣旁已有人开始重建家园,炊烟袅袅升起,透着生生不息的希望;眼前,是滚滚东去、分隔南北的长江,江水滔滔,浪花拍岸,仿佛在诉说着千年的兴亡;身后,是波谲云诡、杀机暗藏的许都,是曹操的猜忌、曹丕的算计,还有司马懿那隐藏在暗处的毒牙。

他手握太守印信,感受着那冰凉的触感和沉甸甸的分量,心中五味杂陈。

逼退周瑜,肃清内患,获得册封……这一切,看似是一个完美的结局,是他浴血奋战换来的成果。

但他清楚地知道,这并非结束,而只是一个开始。

周瑜的威胁并未真正消失,江东的战船仍在长江中游弋,随时可能卷土重来;曹操的猜忌根深蒂固,许都的目光如同悬顶之剑,时刻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司马懿的阴谋诡计依旧潜伏在暗处,不知何时便会给予致命一击;而曹丕那“借势自固”的建议,更如同一柄悬而未落的双刃剑,在他心中投下了巨大的阴影,是福是祸,尚未可知。

前路漫漫,风浪尤急。

这位新任的江夏太守,这位在乱世中崛起的年轻枭雄,将如何在这三足鼎立的三分天下间,在曹、孙、刘三大势力的夹缝中,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道路?如何守住这片来之不易的基业,如何实现自己的抱负?

林凡极目远眺,江风鼓荡起他的袍袖,猎猎作响,将他的目光带向远方。

他的视线,越过奔腾的长江,越过连绵的荆山,投向了那充满未知与凶险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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