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愿出去的时候，脸色并不好。

北尧见状，问她道：“怎么了？我先前和你父亲，不是已经说好了吗？”

“其他的事。”许愿含糊说完，怕北尧继续追问，便问起了其他的事。

“沈一川这两天，你问过吗？”

“没有，我一直都在宫中，哪里有时间问过他。”

陈山把沈一川带回承王府后便没有管了。

期间也的确送过信，问怎么办。

北尧让陈山把沈一川看着，只要不出承王府，做什么都行。

沈一川在承王府骂了一天，砸了一天的东西，喝了一天的酒，而今还昏睡着。

北尧事无巨细的说完，许愿的心更是一沉。

连着几天，都没有一个好消息。

“放心，沈一川的事，我会看着办的，总不至于真叫他就这样浑浑噩噩的过了一生。”

“嗯。”许愿点了点头。

已经到了许宅外面，北尧抚平许愿的眉心，声音依旧温和：“放心，你也别想太多了，许多事，不是你我两个人可以控制的，还有，少和伍拾明在一起查这查那的，你以为其他人不知道你们两个人的关系吗？”

许愿有些惊讶：“你都知道？”

许愿觉得自己查的已经很隐秘了，但在北尧面前，她似乎没有任何秘密。

“一直关注你的人，自然容易获悉你的动静，进而猜出你的意图，你说呢？”北尧反问。

“这倒也是。”许愿汗颜。

她的确是从未想过这一点，在她看来，先前的联系便颇多，如今继续联系，也没有什么异常。

“有事便给我写信，如果我在宫中，便交给陈山，不论是你的，还是你父亲的，又或者是你在意的任何一个人的，都可以，我知你聪慧，但在京城，若无强大的后盾，仅靠聪慧，你做不成的。”

北尧尽可能的将话说的委婉了一些。

他知道，许愿聪明，对京城的局势也一清二楚。

但，权利之下，聪慧并无用处。

“我知道。”许愿点了点头。

目送北尧离开，许愿才带着画眉回院子里。

许文贤自许愿走后，便去了书房。

张青玉和文淑芳，张青易三个人则准备着许愿的嫁妆。

一夜安静。

第二天一早，宫里传旨的公公便到了。

许文贤代许愿领下圣旨以后，公公这才笑眯眯的看向许愿道：“许小姐，太后娘娘口谕，请您随咱家入宫一趟。”

“民女领旨。”

许愿说完，又磕了几个头，这才起身。

公公转身离去，许文贤则道：“入宫以后，少说话，免得得罪了人。”

许愿点了点头，看了一眼画眉。

画眉从来没有去宫里过，许家而今也不算是官宦之家，对婢女礼仪的教导也不多。

仓促去，只怕会得罪了宫里的人。

思及此，许愿道：“画眉，今日不用陪我去了，我自己去便行。”

太后不是不好相处的，带着画眉倒是无事。

可宫中还有一个皇后娘娘。

虽说已经被禁足，可若是派人来请，她也推脱不的。

“是。”画眉应下。

许愿入宫的次数不少，只不过，先前都是去的文华宫，今日要更往皇宫里面走。

而且此后，这种情况，也不会少。

太后住在慈安宫，除了皇帝的宫殿之外，是整个皇宫里最大的。

带路的公公只将许愿放在了慈安宫门前，嘱咐了一两句以后便离开了。

许愿抬头看了一眼“慈安宫”三个大字，提着裙摆进去。

宫殿里静悄悄的，充盈着檀香的味道，行走间不曾见到一个宫女，以至于连打扫的宫女都没有。

许愿压下心里的疑惑，继续往里面走着。

没多久，便听见了一阵对话声。

“素香，人来了吗？”

素香把装了水的木勺递给太后，一边回话道：“听说已经入宫了，应该快到了吧。”

“那应该是快了。”太后喃喃道。

水滴沿着牡丹的根茎没入土壤，太后一盆一盆的浇着。

一直到最后一盆。

许愿瞧见，耐心等着，直到太后将手里的木勺交给素香，这才上前，屈膝行礼。

“许愿来迟，见过太后娘娘。”

听得许愿的声音，太后这才看向许愿。

许愿一身浅粉长裙，衣摆上绣着荷花，她礼仪很好，全然没有先前男子模样的感觉，模样称不上顶好，却也是出挑的。

最吸睛的，还是她那一双眼睛。

干净，澄澈，仔细看进去，还能看到坚毅和不妥协。

太后回神道：“你的确有许家的风骨，比你的姑姑，出色许多，不怪尧儿一心念着你。”

太后说了话，却并未叫她起身。

许愿微微垂眸，再抬头时，脸上依旧是温婉的笑容：“许愿无知，比不得姑姑，能得承王殿下喜欢，也是易廖之钟。”

“可哀家想赐婚给你和济怀。”

不提此事还好，提起此事，太后便觉得心中有一股怨气，郁积不散。

北尧是她看着长大的，皇后不疼北尧，她便加倍的宠爱着这个皇孙。

可要赐婚时，北尧找的不是她，而是皇帝。

这说明什么？

说明北尧不相信她。

她的确有为沈一川和许愿赐婚的心思，但若是北尧想要求娶，她怎么会不允？

想起素香笑她一把年纪了还和自己的儿子吃醋，太后便觉得心里不畅快。

许愿微微抿唇，措辞道：“太后垂爱，民女感激不尽，可民女与沈公子，没有半分男女之情。”

“你当初是因为他，才甘心以死入局，为何如今又变了。”

许愿的思绪被带回了几个月前。

如太后所说，的确是因为知道沈一川的身份，她才想好了把自己当做棋子，以死入局。

可她为的，并非是沈一川。

许愿垂眸，淡声道：“先前因为民女害怕太子造反，民不聊生，这才想的下下策，并非是为了沈公子。”

太后微微眯了眯眼，盯着许愿。

上过朝堂的人，的确是不一样的。

即便她语气冷淡，充满了针对，许愿的回答依旧不疾不徐。

一般的手段，一般的问话，对许愿而言，并无压力。

太后转了转手里的佛珠，冷声道：“那如果哀家要你悔婚，嫁给沈一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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