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桂芳没退，挺直了背：“你疯够了没？有病就去医院治，别来这里发疯，滚滚滚！”

“廖沁雪现在是我老婆！”

魏长冬吼到嗓子嘶哑：“她被人糟蹋……她成那样，她疯了！你知道吗？她连话都说不清了，她的眼神空的像死人，她还说远寒害了她的孩子……她说你们合起来整她！”

听到这些毫无逻辑的话，韦桂芳猛地一拍案板，水壶“咣当”一声砸在案边，溅起地上一滩水。

她眯着眼，看着魏长冬，像在看一个彻底走火入魔的疯子。

“你老婆疯了你不去送医院，在这儿撒什么泼？我们家远寒没功夫掺和你们的事，赶紧给我滚！”

魏长冬咬牙：“你孙女从来都不是个省油的灯，从一开始，她就巴不得我跟沁雪出事！”

韦桂芳直接抓起一把菜叶子，往魏长冬脸上砸：“你脸真大啊，谁在乎你们死活，小寒一天天忙的，压根记不起你是哪根葱！你口口声声说小寒害你老婆，你有什么证据？”

魏长冬气得浑身发抖，他本是怒火攻心，但此刻却突然怔住了。

他满脑子都是廖沁雪的模样，披头散发、衣衫破碎，眼里满是恐惧，像疯狗一样咬人，嘴里却一直喃喃着姜远寒的名字。

但他忽然发现，从头到尾，他没有一件真凭实据能证明这件事和姜远寒有关系。

黄超到底有没有动手？

廖沁雪嘴里那点话，到底是胡言乱语还是真话？

最重要的是，廖沁雪疯了，但姜远寒过得一点事都没有，连个风声都没起。

“她在哪儿……”魏长冬语气忽然低了几分，但眼神依旧偏执，“我不信她一点不知道……”

韦桂芳根本不给他好脸色：“知道又怎么样？就算她知道，也不会管。”

“我不信！”

“你也配？”

韦桂芳靠近一步，盯着魏长冬的眼睛：“我们小寒现在忙着给厂里供菜、谈项目、签合同、跑批文，一身干净利落的劲儿，哪有空搭理你那点破烂事。”

“你不是说你老婆疯了？疯了你还不快滚去看她，还跑来市场撒野，你要识相的话，就滚远点，别让她看见你添堵！”

魏长冬脸色涨得发紫，像个快被戳破的气球，嘴唇抖了几下，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周围的摊主开始议论，指指点点。

“这不是那谁吗？当着表哥的面和自己表嫂搅一块……”

“他来找小姜干什么？当初不是他背着小姜乱搞么？”

“啧啧，是啊，真不要脸！”

魏长冬耳朵里“嗡”的一声，眼前一黑，连脸上的肌肉都绷得僵硬。

他忽然就像被什么抽去了脊骨，踉跄着转身冲出菜市场，留下一地的目光和窃窃私语。

韦桂芳一言不发地收起水壶，重新冲了冲地上的水渍，声音平静地对旁边看热闹的摊主说：“大家伙没事了，散了吧！”

回到家的时候，韦桂芳手里还提着刚从市场带回来的空水壶，鞋底上沾着点泥，走进屋时嗒嗒作响。

姜远寒正坐在饭桌边算账，听见动静，抬眼看她一眼：“奶，你回来了？饭热着呢，给你盛点？”

“别急着盛。”韦桂芳把水壶搁在灶台边，坐下来，神情不似往常的淡定自持，反倒多了一分复杂。

姜远寒察觉异常，放下账本：“怎么了？”

韦桂芳盯着她几秒，才缓缓道：“今天魏长冬来了，发了疯似的在市场里喊你名字，冲我嚷嚷，说什么廖沁雪疯了，说你指使人害了她，还说她那孩子是你整没的。”

姜远寒眉头动了动，没说话，拿起茶壶给奶奶倒了一杯热水：“廖沁雪疯了？”

“是啊，不过我觉得魏长冬更疯，他说廖沁雪被什么糟蹋了，非说是你害了她。”

姜远寒低头喝了口茶，慢条斯理地问：“他是来闹的？”

“那还用说？”韦桂芳摆摆手，“他疯了一样，一开口就骂你，非说你要整他媳妇，我把他怼回去了，说他老婆疯了就赶紧去医院，别在市场撒野。”

姜远寒嗤笑了一声，眼神冷淡：“他以为我还有那个闲心？他也太高看自己了。”

韦桂芳叹了口气，过了好一会儿才说：“今天市场上，有几个看热闹的嘴碎，说不定明儿会传到更多人耳朵里。”

姜远寒嗤了一声：“我倒是希望他们传传。”

她抬头，语气清冽；“要是没人传，就没人知道廖沁雪最后落得这个下场，是自找的。”

反正她该劝的劝了，不管廖沁雪是疯是癫，都和她没关系。

韦桂芳担心她：“可你也得提防，魏长冬这人不是什么好人，以前是你吃亏太多，我怕他现在疯急了，做出什么更混账的事。”

“知道了奶，我会注意的。”

姜远寒点点头，没再多说。

她转身走进里间，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文件袋，翻出几页纸来。

“这是今天刚盖章下来的文件，我们和氮肥厂谈下的供菜渠道下个月正式生效。奶，你帮我盯着点那几家摊主，别到时候被人挑拨，临时反水。”

韦桂芳看她依旧镇定，不禁有些感慨：“小寒，奶奶活了几十年，都没你稳重。”

姜远寒笑了笑：“不稳重点可是会要命的，魏家的事咱们就别理会了，这都是他们的因果，与咱们家无关，下回他再敢来闹，就通知老徐，老徐解决不了，再报警。”

韦桂芳欣慰地点点头：“就按你说的来！”

与此同时，夜里十一点，医院精神科病房的走廊里冷清得吓人。

魏长冬拎着一袋夜宵回来，走得很慢。

袋子里的汤洒了一些，塑料袋挂在指节上，有些烫，却一点也唤不回他麻木的神经。

他脑子里还在回荡着下午在菜市场看到的画面，韦桂芳说廖沁雪的事和远寒无关，说那是他们夫妻间的烂账，别赖别人。

现在回想，他也觉得自己像个疯子。

他早该知道，姜远寒根本不可能故意去害廖沁雪。

若真有手段，她早就动手了，何必等到这个时候？

她现在什么都有，生意蒸蒸日上，还有个优秀的男人在身边，她根本没理由害人，而他却为一个疯了的女人冲冠一怒。

实在可笑。

他站在精神科门口好一会儿，才推门进去。

房间里光线幽暗，窗帘拉着，只有床头小灯亮着一盏。

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还有……一点淡淡的血腥味。

“沁雪，”他轻声唤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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