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姜婠进宫的时候，皇帝还在上朝议事，她本也是打算去看看太后请个安，入宫后便直接去了太后那里。

太后也已经知道了她的身世，拉着她一番感慨，热泪纵横。

当初太后的丈夫，先太子本就是和镇北王徐朔关系极好的，凤重华说过，她跟徐朔回来，在京城住过半年多，和当时是太子妃的太后，关系不错。

主要是，出入宴会或是别的人际往来，徐朔不能总是和她一起，都是太子妃看顾她。

如今宫里和去年她被掳走时不大一样。

今年开春的时候，太后亲自给皇帝选秀，选了几个妃子，其中一个是英国公的孙女，其母族还是是礼部尚书府，出身极好，据说品貌也极佳。

原本英国公不打算让孙女入宫的，

此女入宫便是德妃，如今执掌内宫，是太后精挑细选之后定下的继后人选。

但为了谨慎起见，只册封妃位，观望个一两年再说。

其他几个都是低位妃嫔。

皇帝对她们倒也不冷落，但也没有特别宠谁。

万贵妃依旧在景山行宫休养，皇帝偶尔会去看。

宋淑妃快生了，依旧被关着。

见过太后之后，等皇帝那边忙完派人来，姜婠便过去了。

这还是姜婠第一次单独见皇帝，行礼之后，皇帝赐了座。

“你回来的时间有些不巧，老谢如今人在南边调度军事，你们夫妻怕是暂时不能相聚了。”

对此，皇帝有些愧疚，谢知行都是为了他的江山奔走劳累。

姜婠道：“妾身与夫君夫妇相聚之事于大局不过小事，不急于一时，他有他的正事要忙，那是他身为丞相该做的，我这个时候回来，也不是特意为了与他相聚的。”

皇帝点头，得知身世，去了一遭北周，知道了自己身上的血脉和仇恨，如今姜婠倒是比之前沉稳许多。

皇帝道：“北周那边的事情，朕已经收到徐立的信了，还附带了令堂的亲笔手书，如今看来，西陵战局不用担心了，这一切，都得归功于你，待乱局结束，朕一定好好感激你，也会重掀徐家受冤一案，为徐家正名。”

姜婠点头，“多谢陛下。”

“也就你如今回来，朕还能见你说这些，若你晚两日，也是见不到了。”

姜婠闻言，不解道：“陛下此话何意？”

皇帝道：“朕已经打算，亲自前往南境，御驾带兵抵御南疆大军。”

平定齐王内乱的事情，谢知行安排了英国公为主将，又令京畿驻军和东南东北两方备用军一并聚拢，联合与之对峙。

本来东境驻军就比不得其他三境，只十万，加上齐王把控三郡后从各个城池集结而来的驻守军队，不到十五万。

京畿驻军抽调了六万，加上两边备用军的十万，对付齐王已经足够。

要不是暗中勾结西陵和南疆，齐王根本没有任何赢面，可就因为这些勾连，大雍陷入内外夹击，原本他确实是胜算极大的。

但如今姜婠带着北周的助力回来，可改变西面战局，那就是破局了，即便勾结了，他也依旧只能一败涂地。

姜婠脸色一变，忙道：“陛下不可，若陛下亲征，京城无人坐镇，且陛下膝下无子，若……怕是江山大乱，这件事谢知行也不会同意的。”

皇帝坚决道：“不，他已经同意了，先前朕就和他说过，如此局面，朕必得亲征一方的，至于是哪方见机再定，如今朕已经决定去南境，也已经加急去信给他，他不会反对的，”

“至于京城，谢公可坐镇，朕也已经安排了几个大臣一并理事，京城不会乱，大雍如此危机，朕作为帝王，有些事总是要去做，不然何意对臣民？”

“至于……朕已经和母后说了，若朕有不测，过继宁王的儿子，总不至于后继无人。”

宋淑妃快生了，都说是个皇子。

但皇帝当初就说了她的孩子不会有继承皇位的资格，所以即便这次出征会有危险，皇帝定下的继承人，也不会是这个他的亲生孩子。

宁王是他异母弟弟，他父王早逝，东宫飘摇多年，他们这些妻妾儿女都相依为命的，他和几个异母弟弟感情都挺好，他们也一直很安分懂事。

而其中，宁王虽然比他小两岁，却有三个儿子，过继一个也没事。

姜婠只得道：“既然谢知行赞同此事，太后娘娘也同意，那妾身自然无话可说，陛下有此决心，是大雍之福。”

皇帝这样，其实挺好。

他不是为了开疆拓土的帝王美名，不然按照已知的情况推测接下来的局面，西陵那边，待战事开始北周介入，西陵应接不暇。

到时候大雍和北周两边呼应反攻西陵，在西陵措手不及自乱阵脚时，咬下一块肉不是难事。

皇帝御驾亲征，去西边的话，帝王治国最在意的文治和武功，以皇帝的心性，能做一个  好皇帝的，文治方面日后必有浓墨重彩的一笔，若再有开疆拓土的武功，帝王之名稳了。

但他，在知道西边不用忧虑，内乱也问题不大的情况下，决定去南境这个现在还走向未知的在场。

皇帝道：“朕与你说此事，是因为有一件事要交代你，若朕此去有个好歹，母后即便不杀贵妃，也会将其囚禁至死，届时希望你能出面，助她得以自由。”

闻言，姜婠有些惊讶，也微微蹙起了眉头。

皇帝道：“朕知道，当年徐家的事情，万家有过，贵妃是万家女，此事是难为你了，但朕思来想去，此事交代给你，比较稳妥。”

姜婠道：“听闻贵妃不齿万家所为，我并不怪她，只是我怕是做不来此事，我是打算在京城留两日就离开的，此事陛下还是交代其他可信之人去做吧。”

“你要去找老谢？”

姜婠点头道：“想去看看，我能做些什么，我这次本来就是因为国中局势赶回来的，若让我留在京城等着各种消息，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各种忧心，我怕是坐不住，不如去帮点忙。”

皇帝当即沉声道：“此事不妥，老谢不会同意的，而且姜婠，你该明白你一人之身牵系多方，更关乎北周的态度，你不能出事。”

现在姜婠一己之身，是挂悲剧整个大局的。

在内，是丞相谢知行的妻子，是安国公府姜家的女儿，姜卓安在西境应对西陵，姜致远在东境平叛。

而在外，北周那边，不管是凤家还是徐立，都是为了她才出手。

姜婠无奈道：“陛下多虑，我又不上战场，只是在后方帮点忙罢了，怎么可能会出事？”

皇帝想了想，只能道：“罢了，你若是去找老谢，应该不会有什么不妥，反正他若不赞同此事，也是你们夫妻的事情，你让他别跟朕急眼。”

姜婠笑道：“陛下放心，不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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