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5 自我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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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照野说完话,沈昭宁只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两人又沉默地走在街上。
男的五官精致,气质冷峻。女的娇憨含媚,秾丽初绽。
两人走在一块,给这江南城的景致又平添了几分颜色,也引得路人频频注视。
偏两人都各怀心思,一心闷着头走路。
方才有些话赶话了,沈昭宁都没琢磨出味道,现下有些回过味来了。
在燕照野心里,她这样厉害吗?
她是有种粮的技术,可当时,她可未曾想过惠及多少百姓,她只想着能用她的一技之长让她在这个世间快速立足。
还有那三十万将士,最初也不过是她的一桩生意。
这些,她都有她的私心在。
眼下,如此坚持,她也只觉得是命运将她推至了此处,要她这般继续前行罢了,她决然是没有燕照野想得那般厉害的。
她悄悄侧过头看向燕照野,只见他一脸心事,眼神迷离,大步朝前走着。
思忖半天,她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阿野,万一,我是说万一,最后没有成功怎么办。”
“啊?”燕照野停下来,转头看向沈昭宁,琥珀色的眸子细细打量着她,看见她的眉间笼罩着一股怅然。
他却忽然轻笑起来,清冷地面容生动起来“你知道吗,在每一次打仗之前,我们也不知道是赢还是输,但这并不妨碍我们抱有必胜的信心,放手一搏,背水一战。”
“方才,你还信心满满呢,怎眼下又退缩了?”
沈昭宁望着他,有些心虚,轻声道“我想了想,我并没有你认为的那样好,你说我种粮好,我也不是为了百姓,只是为了自己能安身立命,你说我为了三十万将士,可这当初也不过是我的一桩生意......所以我,根本没有那么厉害......”
“是因为我?因为我的话,让你有了压力吗?”燕照野一脸惊愕,全然没有想到他方才的肺腑之言,竟给眼前女子造成了压力。
看着沈昭宁有些失落地样子,让燕照野有些无措起来,他无意识地捏了捏手中的剑,微微伏下身子,和沈昭宁解释着“你,你别有压力,这件事,不成就不成了,没什么多大的事。”
“其实不光是你,还有陈婶,还有苏婉,还有阿牛......我得对得起他们。”沈昭宁轻叹了口气,她真觉得自己很矛盾,刚刚才鼓足勇气去做这件事,现在又在那犹豫。
“别怕,我同你一道。”燕照野凑近她的脸颊,又伏下了一点身子,微微抬头望向她低垂的眸子,那琥珀色的眸子怔怔看着她,给了她信心。
燕照野的剑眉又在不经意间微微一皱,心里极不情愿,但还是开口说道“你不说了,你还能找李裴吗,你有我们一道,不要怕。”
“还记得在地窖里,我说过会护你周全,不是骗你的。”
沈昭宁的眼睛清凌凌地,她微抬眼,就看见了那张俊俏地脸庞几乎要贴在她脸上,她慌忙往后退了退。
她想自己怎么会这样的脆弱,分明前世也已经三十好几了,如今不过在十几岁的躯体里,怎心智也变得和十几岁一样。
或许是她前世过于顺风顺水,一路直博,没有经过社会的拷打吗?
又或许是突然多了一个可以依仗的人,变得脆弱了起来?
可能是后者多一些吧,她在三十一世纪,本也是个孤儿,一直孤军奋战。
她深吸一口气,这下真觉得心被装得满满地了,她充满了勇往直前的勇气。
“那走吧,回农庄。”
还未到农庄,在路上,沈昭宁就将计划同燕照野说了。
眼下要找到阿牛服用安魂香的证据,他家已经去过了,没有什么线索,那只能继续着眼于明心堂,明心堂肯定有账本,那里面肯定记录了明细,所以要再探明心堂。
但明心堂卖安魂香卖得遮遮掩掩的,这账本也不知藏在何处,也有可能在苏泊纶府中。
所以他们只能都去探探。
同时,在出城门前,沈昭宁找人给苏婉递了消息,和她说了明心堂的事情,希望她那有什么线索,也可以共享。
前脚沈昭宁刚回农庄里,苏婉便派人传信来了。
“每月二十九日,红楼天字一号,苏泊纶与明心堂掌柜对账。”
沈昭宁看完将信递给了燕照野,真是老天要助他们?!
她眸子亮晶晶的,一脸期待地看向燕照野“明晚或是个好时机?”
燕照野挑眉“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你觉得苏泊纶是个怎样的人?”
明晚确实是个机会,但目前他们对苏泊纶知道的太少,他们如果要出动,那必定是要一击必胜,如果落了把柄,那么在短时间内,他们怕是难再有机会。
所以在眼下时间如此紧张的情况下,他们必须有十足的把握再出动。
沈昭宁摸了摸下巴,思索道“外头的风评,还有他对苏婉做的那些事来说,他挺装的。”
“装?”
沈昭宁清了清嗓子“就是家中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不过,他一个太监,怎在情爱上多有留恋,这让人挺匪夷所思的。”
“不过,每个人的性格行为,都离不开后天环境的影响,他的经历让他成了今天这般模样,如果能知道他的过去,或许就能知道他的软肋了。”
燕照野点头,他倒是没想到沈昭宁能往要找苏泊纶的软肋上去想。
如果能知道他的软肋,以此挟住他,确实也不错。
只不过,他想的是苏泊纶身为太监,又能在江南混得开,定是八方逢源,小心谨慎,这样一个人,又怎会每月定期,在红楼这样人多眼杂的地方,对他的私账呢?
他将他的想法和沈昭宁说了。
“你这一说,这确实看上去不太正常了。更何况明心堂又不是苏泊纶明面上的资产,他这样做,岂不是人尽皆知?那又何故对明心堂遮遮掩掩的。矛盾,矛盾,里头定有问题。”
“难不成,他们在钓鱼?也在引诱什么人去探查?”沈昭宁脑子转得飞快,顺嘴就说出来了。
燕照野摇头,再多的,他也想不出来了。
“那就再等等李裴那边的消息吧,最迟傍晚,他应当会派人送信来。”
听着那人的名字,燕照野就觉得心里不舒服,方才是为了劝说沈昭宁才从嘴里说出那个名字,现在再听,总是那么的提不起劲来,说出来的话就多带了点怨怼“你对他,倒也是很了解,今日见你们如此亲昵,你日后,真当要嫁给他吗?”
憋了一天的话,此刻像是寻着机会了,燕照野顺势就说了出来,说完之后,他手心汗涔涔的,心也跳地厉害,半敛着眸子不敢看人。
沈昭宁一愣,随后嘴角上扬,解释道“几年前,我几乎要走投无路时,遇到了李裴,是他帮了我。后面又发现,我俩竟然是一个...嗯,比较投缘,所以后面一直有联系,也都是他帮我比较多,就像我的兄长一样。”
燕照野的心逐渐安定下来,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即是这样,如若能帮到我,他以后也是我兄长。”
很难想象,剑拔弩张的两人称兄道弟起来。
沈昭宁讪讪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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