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恩”这个名字带来的绝望威压在两名不屈的阿斯塔特与一位英勇的大修女之间终究还是引起了一阵情感的细微涟漪。

    西吉斯蒙德现在嗅不出其他人的恐惧——他那做得栩栩如生的鼻子与其下的结构不过是一种对生者的精心模仿，但他的多重传感器可以捕捉到这些细微的变化。

    不过当圣塞勒斯廷走过来，并将她承载的金色辉光泼洒到人们身上时，这些负面的情绪立即被更多正面的感情所覆盖。

    在西吉斯蒙德仿生眼提供的额外灵能视野中，他默默地注视着那些金光。

    它们从活圣人身上放射而出，一旦碰触到人们的负面情绪，便会立即开始压制这些情绪并同时在人们的记忆与灵魂深处翻找出坚固的精神寄托作为柴薪并点燃它们，提升对方的意志。

    他的数据库对此现象的注释基本将其解释为一种基于人类灵魂而产生的特殊传心系灵能，并告诉他这种灵能能力在某些原体与他们的子嗣身上被更加明显地表现了出来，比如第十五与第十七军团与他们的原体，只是二者之间仍有不同方向的差异化；其后还有对于这些的更多补充，但西吉斯蒙德暂时不去把它们加入自己的思考序列。

    他知道，他认识的那个卡恩一定会很快抵达这里，他会给这场万年后的重逢以应有的礼节与尊重。

    血神的神选者只会朝着他的目标走出一条充满死亡的血腥直线。

    “大修女。”他转向肉眼可见变得紧张起来的高大强壮的女人。他的分析同样能得出结论：她对他颇有微词。

    但圣塞勒斯廷要求所有人必须如协助她一样，尽量协助这位出现得多少有点不符合其传说的大元帅。

    至于那些大不敬的言辞和其他……活圣人说了这是奇迹的事情你别管。

    里维妮娅有着一头一半染成白色的深黑短发，她的精工动力甲同样如此，羊皮纸卷与红色神圣火漆印装点着她的黑白色装甲，她略显严厉冷酷的脸颊上嵌有一颗红宝石泪滴——这是她们修会的主要标识，这儿的建筑物上随处可见。

    “向我报告现在的兵力部署与防守情况。”

    “底巢与下巢由之前派遣的帝国之拳小队与赛德瑞卡星界军共同防守，而修道院堡垒周围所有的道路我都已经命令炸毁或是落下装甲大门，只有中路通往神圣大阶梯与广场的道路可以通行，那也是从下巢抵达这里的唯一通道。赛德瑞卡星界军最精锐的部分都布置在了广场上。八千人与他们的政委，还有四十二辆犀牛与装甲运兵车，空中则安排了女武神飞行队作为支援。”

    “阵线拉得太长、完全没有厚度，”作为一个经验极其丰富的指挥官，他一眼就看出了她的打算，“他们的训练度与勇气绝不足以支撑他们使用这种战线对战恐虐的狂战士军队——你压根没指望让赛德瑞卡军守住，只是想用他们的死亡减缓对方前进的步伐，等他们的指挥官赶上来。你在后面的预备队放了什么？”

    “我所有的驱魔者重火力小队与所有的修会犀牛与运兵车。”她简短地回答，没有否认其他的布置。“苦难是侍奉祂的荣耀，牺牲是为了获得胜利。”

    洛瑞安光洁无瑕的脸上明显滑过一丝惊异，但并没有不忍，而帕瓦斯仅有的半张人类面孔上的神色则更多地像是无奈与平静。

    “戴索利安怎么说？让他收拢第四连目前仍然生还的战士并朝我们靠拢，他执行了吗？帕瓦斯？”

    “戴索利安连长依然在指挥我们剩下的四个小队。所有的载具、兰德速攻艇与掠袭者，还有装备了终结者与跳包的兄弟——在下巢到这里的路上作战，就我得到的情报，他们分散在至少三个不同的层区——此外就只有我们小队了。我报告了我所见到的与我接受的命令，但他不相信您是西吉斯蒙德，更不相信您命令他让开是因为打算亲自对战卡恩。”

    技术军士平铺直叙地陈述事实，“您要知道，他在观看完圣塞勒斯廷的降临后都依然觉得她是个女巫而且并不可靠。”

    列维妮娅大修女闻言投来一个极为危险的眼神，而帕瓦斯用他钢铁化的半张颅骨带着半拉微笑予以回应。

    “好吧。随他。修正计划。我并不是因为需要他们的力量来攻击卡恩才召集他的。”

    帕瓦斯露出了意外而有些受伤的表情，“那您为什么……”

    “我将保护你们。”

    一阵巨大的爆炸声伴随着一团弥漫开的血云与密集如狂风骤雨的射击从他们眼前唯一通道的远处飞快地朝他们涌来。

    恐虐战帮的混沌坦克与白蚁钻头中涌出了如行军蚁般密密麻麻的邪教徒与战士，他们之中有些人为了抢夺到前排第一个砍头的位置直接砍向了自己友军的脑袋，在漫天飞舞的鲜血与流弹的曳光中，一台被鲜血涂抹的八芒星与恐虐符号、以及刚刚砍下的颅骨完全覆盖的超重型风暴坦克上树立起了一座恐怖的骨头宝座，上面盘踞着一个比一台无畏还要大的身影。

    这名曾经是吞世者星际战士的存在如今早已望之不似人形，他的嘴部向前凸起，犬齿伸长，鼻子变成了犬类的鼻尖，屠夫之钉像是发辫一样拖在变形的颅骨后，鲜红的皮肤上血管到处凸起，包裹着肌肉几乎要爆炸的身体，他的腰部以上除了两块破碎的肩甲外全无他物，唯有一对燃烧着魔火的巨大链锯斧握在他的手中。

    “那就是卡恩吗！王座啊！”洛瑞安惊叹道，但他已举起了自己的爆弹枪，战斗修女的洁天使小队与帝国之拳的飞包仲裁者们飞上天空，开始朝那头怪物与它周边的敌人射击。

    帕瓦斯则显然没有弄错，“那不是他。”

    “这是屠杀者霍尔德斯，这个恐虐战帮与舰队的领主。”

    西吉斯蒙德已经拔出了他的剑，并将它贴在了自己的额头上，随后，举步朝那汹涌奔来的战争之潮走去。

    “不过，马上就不是了。”

    洛瑞安在目睹传奇剑圣走向敌人之中后数秒才听到一声巨大的破空声响。

    他恍惚意识到，那是对方冲锋时发出的音爆声。

    随着西吉斯蒙德裹挟如一艘小型战舰冲击般的撞击力用如此恐怖的速度冲进敌群之中，防守者们看到了极为壮观与不可思议的残酷景象。

    那个明黄色的身影正用人类绝不可能达到的速度掠过那些血腥狂野的战争机械，只留下一堆堆破铜烂铁、殉爆弹药不断喷发的火球与无数瞬间失去生命的肢体，像是粉色、金色与红色的花瓣般洒落；一台地狱兽，足有二十英尺高，覆满鲜血，狂怒地朝这个小小的帝国之拳冲过来，重爆弹在陡然浮现的护盾上炸出一团团礼花般的火光，随后在洛瑞安能发出“能获胜吗”的疑问之前，它的永恒痛苦就被西吉斯蒙德的剑刃终结了。

    霍尔德斯同时注意到了这不同寻常的冲锋，他咆哮着挥舞起他的巨斧，斧刃划过一名胆敢太过靠近他的邪教徒，瞬间将人体轻而易举地一分为二，斧头立即贪婪地吞噬了受害者的血肉，只留下一颗染满鲜血的颅骨摔落在地，他弹起身，扑向西吉斯蒙德。

    “你这不洁的叛徒！恶魔！”大修女怒吼着，“姐妹们！与我一同驱逐它！”

    驱魔的赞美诗激昂地响起，阿斯塔特、战斗修女与赛德瑞卡人抱着决心冲向混沌领主所在的……

    一声被扭曲的呼嚎萦绕在每个人的耳边，那是霍尔德斯发现自己无法返回帷幕之后真正的惊恐尖叫。

    此时圣歌的第一小节还未唱完。

    守军们发出了海浪般的欢呼。

    只有赶到西吉斯蒙德身边的阿斯塔特与战斗修女看到了他严肃的面孔，他正皱着眉头盯着下方通往广场的通道末端。

    在那里，刚刚因为霍尔德斯的死亡而消退了许多的血雾再一次变得浓厚起来。

    更多恶魔的身影隐隐约约地出现在其中。

    “来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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