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这个方法，那一年我们都活了下来，我们那个小村子的人也都活了下来。”

“后来重新做床的时候，父亲就筑了个土床，弄得结结实实的，土床的一头连着灶屋，这样一来，冬天烧火做饭的时候，床便是热的，晚上睡前也烧个半个时辰，再在灶上放一锅水，这样一来，晚上我们能睡好了，第二天起来时也能有热水用……就是废柴火，所以我们只要下的不是大雨大雪，我们每日都得上山捡柴，苦是苦了点，总算是能活了。”

白卿宁知道江侍郎说的应该是就是东北的大炕，她点点头，鼓励他继续往下说。

户部江侍郎继续往下说了许多御寒的小法子，除了烧炕，还有入水前用热水泡脚可以驱寒等小妙招。

他丝毫没有因为披露自己的伤痛而觉得丢人，反倒是一脸坦荡，倒是让平时挤兑他出身的人感到羞愧。

白卿宁道：“已识乾坤大，犹怜草木青，江侍郎从小山沟出来，已站到了高处，仍然不忘自己的来处，此乃大善。”

一句“大善”，让江侍郎激动得眼泪都出来了。

白卿宁朝他点点头：“江侍郎，你先前的提议都不错，这两件事你立即着手去做，另外，你组织人手到各地去，帮助民众造土炕……”

江侍郎眼睛都红了。

“我是全村老小勒紧裤腰带供出来的书生，这些年我无数次想要回馈乡亲父老，但他们担心我走错路，没有一次接受我的好意，如今是朝廷施恩，总算是能惠及到我的小阳村了……”

夸过了江侍郎，白卿宁又问：“还有其他人分享御寒小妙招吗？”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吭声。

整个朝堂，大概是只有江侍郎一个是真正的从山沟里爬出来的，其他人虽说是寒门，但至少还有个门，日子再艰辛，也用得起书童。

白卿宁有些失望。

这时赵国公站了起来：“老夫前几年的冬天碰到个孩子，那孩子赤着脚，衣裳也很破旧，但他在衣服里缝了一层毛，我当时问了几句，他说是他阿娘在一个大户人家家里做些杀鸡杀鸭的活计，衣服里的毛，是鸡毛和鸭毛。我摸了一下，确实是有点暖，但就是味道太大了。”

鸡毛鸭毛？

那是鸭绒！可以做羽绒服！

当然，这个时代是没办法做羽绒服，毕竟做不出那种面料，但在衣服里填充鸭绒，这是可以有的。

赵国公之后，又陆续有两人分享了一些听来的或是看来的经验，白卿宁都记下了。

下了朝后，她就叫人铺开纸张，将采集鸭毛到清洗鸭绒给鸭绒去味再到如何填充到衣服里面。

写完后她在复盘的时候去了解了一下大虞的养殖业，觉得有些零散，想要采集到足量的鸭毛，还是要费很大的功夫的。

于是她顺手又写了个如何批量地、科学地养鸡养鸭养鱼的指导手册。

第二天她将这两本手册便发了下去。

大家都忙了起来。

白卿宁也忙。

她有许多事要做，但有些事还没到能做的时机，所以她眼下除了处理当下的事务，就是给以后的事创造时机。

朝臣们急于在新帝面前表现，都想要像户部的江侍郎一样得到白卿宁的青眼，因此都卯足了劲去干活，你做得比我好，不行，我得超过你，因此更卖力了！

上行下效，底下的人也莫名其妙卷起来了。

当官的卷起来了，百姓才真正受惠了。

因着这莫名其妙的内卷，这个冬天被冻死的百姓大幅度下降，且从统计上来的册子来看，被冻死的这些人中，大部分都是本身就患了重病，或者是年老身弱者。

这对当地的官员来说，这是一件非常值得炫耀的功绩了。

但白卿宁笑不出来。

年老者死去，这是生老病死，她也无可奈何，但病重者和身弱者，本不该熬不过去。

身弱者不能得到有效调理，病患病不能得到及时治疗，这才会拖成重病，最后才会熬不过冬天。

见白卿宁盯着那名册不说话，孙连翊起身走过去，从后头抱住她：“陛下，您想做什么，微臣都愿意为您效劳。”

白卿宁拍拍孙连翊的脸：“阿翊，先别闹。”

“微臣偏要闹。”孙连翊抱得更紧，“你都好几天不召我进宫侍寝了。”

害得他以为自己是不是腰不够好还是活不够好，为此他还特意找太医号了脉，结果他身体很好，腰也很好。

唯一的可能，就是被嫌弃活不好。

因此他还看了好几天的避火图，学了好几招大的，想着下一次进宫的时候用，哪想到白卿宁根本就不叫他，害得他一身的本事，结果毫无用武之地。

所以现在抱上了还能撒手？

绝不啊！

一个时辰后，白卿宁一脚将孙连翊踢下软榻。

“再拉着朕白日宣淫，朕就，朕就……呃！”

孙连翊使出浑身本事，第一次让白卿宁在床上连连求饶，他心中十分有成就感，最后才放开手脚，又来了一场畅快淋漓的。

等到真正停下，已经是两个时辰之后了。

白卿宁已经被折腾坏了，软软的睡在那里，孙连翊爱极了她这样子，又很内疚，亲了亲她，又替她在那处涂抹了药膏，身上有痕迹的地方也全涂了一层药膏。

看着天色已暗，他才不舍地出了宫。

他是想留下的，但她没有开口，他便不敢。

爱她，敬她，但是又怕她，孙连翊想，他这辈子是栽在白卿宁手里了。

白卿宁起来时已经是晚上了。

吃了东西，她又铺开了纸，她想把现代的医疗体系引进大虞，但计划写完复盘完，却只能先放一边。

大虞国库不算虚空，但也绝对称不上充盈，五年间就打了两三年的仗，之后又立即要战地重建，烈士们的抚恤费也是一笔极大的费用。

虽说抄了南夷与北夷以及前朝皇室，确实得了一大笔钱，但这些钱如今也全部拿出来用了，国库里的备用金，是用来应对突发状况的，比如是突然而至的天灾，或是战争，不能轻易挪动。

说来还是太穷了。

要怎么样，才能快点生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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