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碰她！”瑞安试图阻止这个疯子，但血腥流浪者只是愤怒地反手一挥，就把男孩扇倒在地。父亲朝莱恩走去，双手举起，想要掐死她。

女儿闭上眼睛，没有反抗。她只能等待着那无法避免的结局。

但死亡并未降临。

她再次睁开眼睛，面对着父亲那张没有五官的脸。父亲的爪子停在离她脖子不到一英寸的地方，血腥流浪者浑身颤抖，就像帕金森病发作一样。

“不……”父亲突然双手抱头，像是在与头痛作斗争，“不……不能伤害她……不能伤害莱恩……我不能……我能控制住……我能……”

血腥流浪者走出了车库，他仅存的人性在与药剂成瘾的斗争中苦苦挣扎。父亲消失在小屋里，莱恩听到他在附近的房间里，用头撞墙的声音。

瑞安从被扇的冲击中缓了过来，莱恩伸出手，帮他站起身。

“你没事吧？”莱恩关切地问道。

瑞安鼻子里流出血来，那不是血腥流浪者的血，而是他自己的。

“嗯，”瑞安回答道，显然还心有余悸，“我没事。”

“你刚才很勇敢，”莱恩试图让他振作起来，脸也微微泛红，“真的很英勇。”

瑞安没有用言语回应，而是吻了她。

瑞安毫无预兆地将她拉向自己，嘴唇贴了上来，莱恩惊讶地轻喘一声。这是一个饱含渴望的吻，源自对安慰和亲密接触的本能需求。

这种感觉……

这种感觉真好。

在经历了那么多恐惧和紧张之后，这个吻只让人觉得美好。

听到父亲爬回房间的声音，他们迅速分开，彼此保持着距离。莱恩分不清，这是因为害怕被发现，还是因为害羞。

“我……我没事了……我现在清醒了……”血腥流浪者似乎平静了一些，但他没有提及刚才的事，甚至都没看瑞安一眼，也没关心他的伤势，“我现在想清楚了。你很聪明，莱恩。你现在更聪明了。你无所不能。”

“是……不是，我是说……”莱恩紧张地清了清嗓子，“我不是无所不能，但我能制造一些东西。”

“我们得离开这里，”血腥流浪者突然宣布，“有人在追我，在追我们。他们摧毁了我的克隆体，正在步步紧逼。你造一艘潜艇，我们离开这里。反正想找个安全的地方落脚也越来越难了。”

“去哪儿？”瑞安小心翼翼地问道。

“美国怎么样？”血腥流浪者双手合十说道，“那是充满机遇的地方，有好莱坞！我们会在那里成为明星，大明星！就像卡戴珊家族一样！”

“我……”莱恩心想，这简直太疯狂了。他们连法国的情况都不太了解，更别提远在大西洋彼岸的美国了！“我考虑一下，爸爸……”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父亲把手放在他们头上，那动作几乎带着些慈爱，莱恩和瑞安却都紧张起来，“我们会永远在一起。”

寂静与黑暗。

海底是地球上最宁静的地方。在陆地上，总能听到各种各样的声音。鸟儿的歌声、微风吹过草地的沙沙声、汽车的喇叭声，还有铁锈镇妓女和瘾君子的**声。

而在这地中海的最深处，莱恩可以独自思考。

她喜欢这样的状态。

这位天才手持为水下环境特制的等离子焊枪，身着潜水服，正在修复基地的外壳。一些钢铁部件承受不住深海的压力，导致模块化栖息地的一部分出现了薄弱点。虽然她把这里设计成高度模块化的结构，每个“房间”都相互独立，但任何一处泄漏都可能引发严重的后果。

如果这里将来要成为人类的栖息地，就必须绝对安全，免受外界的危险和黑暗侵袭。

抗抑郁药物让莱恩的思维变得迟钝，在最初的兴奋劲过去后，她整个人也变得麻木，但她的超能力让她依然能够集中精力。事实上，只有在工作的时候，她才真正感到快乐。运用超能力让莱恩满心欢喜，赋予她一种生活中缺失的目标感和方向感。

海面上现在肯定是夜晚了，这位天才心想，我好想知道……

抑制不住心中的好奇，莱恩在工作时，短暂地打开了收音机，收听海面上的对话。

“存在是主观的。”

“嗯？”即便到现在，听到瑞安的声音，莱恩还是会心头一震，差点把手里的工具掉下去。

“你之前问的那个问题，关于如果能让时间倒流，我是否还存在。”莱恩没听出这个声音，是个陌生人。“我们永远无法确定自己是否存在，所以存在并没有客观的真理。”

“你还在想这个问题？”

“是啊。这问题让人困扰。”

“哎，你会习惯这种不确定性的。”

不，她不会习惯。

她做不到。

莱恩通过瑞安的时空收音机偷听了一会儿，然后把声音关掉了。瑞安抵达新罗马后，有一天在海岸附近，她曾远远地观察过他。这位天才敢发誓，瑞安当时肯定察觉到她就在附近，这让她赶紧躲回了海底。

瑞安一直在找她。这么多年，从未放弃。

可她却不知道该对他说些什么。

新罗马迎来了阳光明媚的一天。

太阳正在升起，子弹四处横飞，老鼠们叽叽喳喳。

瑞安穿着便装，站在杰米公寓的阳台上，右手端着一杯咖啡。他看着这片区域里的老鼠，黎明的曙光在地平线上升起，智英的老鼠们似乎在做伸展运动，它们的身体柔软得惊人。对于巨大的变异老鼠来说，它们还挺可爱的。

但瑞安骨子里更喜欢猫，而且他此刻心情糟透了。

瑞安用左手拿起手机，播放事先准备好的录音，那是猫咪的叫声。这难听的声音在公寓里回荡，吓得老鼠们惊慌失措，它们立刻四处逃窜，躲到了沙发下面。

“瑞安！”智英在厨房喊道，她正忙着做早餐，“别闹了！”

“怎么了？”瑞安一脸无辜地问道，“听猫叫的音乐又不犯法！”。老鼠们意识到自己被骗后，纷纷看向瑞安

“我把你从阳台上扔下去也不犯法！”

“吵什么呢？”杰米从卧室走出来，只穿着衬衫和内裤。没穿盔甲的他，让瑞安想起从洞穴里钻出来的大灰熊。这位黑帮打手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亲吻他的女朋友，然后拿着自己的咖啡杯，走到阳台上和瑞安站在一起。

“没什么。”瑞安说着，把手机藏了起来。智英的老鼠们从藏身之处跑出来，聚集在他身后，怒视着他。要是普通人看到十几只老鼠这样，可能会被吓到，但瑞安只是对着它们“喵喵”叫。

“你真是无可救药。”杰米说道，他慢慢适应了刺眼的阳光，眼睛眨了眨。一只老鼠跳到阳台的栏杆上，这位基因改造人挠了挠它的耳朵，“你感觉怎么样？”

“好得不能再好了。”

“瑞安。”杰米直视着他的眼睛，“你到底感觉如何？”

他就这么不会掩饰情绪吗？瑞安望着远处渐渐升起的暖阳。“我没什么感觉。”

“没什么感觉是指……”

“什么都没有。”瑞安叹了口气，“我感觉心里空荡荡的。”

确切地说，他感觉就像一个多年的追寻以惨败告终。瑞安原本期待着一场能让一切都好起来的欢乐重逢，结果却只收获了更多的泪水和悲伤。多年来，空虚一直是他的常态，直到得知莱恩还活着，他才有了新的方向。他那无尽的生命终于有了目标。

然而，莱恩并不想让瑞安出现在她的生活里。见鬼，莱恩比他还要糟糕。

“但我已经习惯了。”瑞安乐观地回应道，“这只意味着我得找点什么来填补这个空缺！”

就连逗弄老鼠这件事，也是瑞安试图让自己不再想莱恩的手段。他发现，心情低落的时候，混乱和搞怪的玩笑能让他分散注意力。混乱能让他充满活力，而自我反省只会让他感到沉闷和不安。

杰米摇了摇头，也望向阳光。“我很抱歉。”

“为什么事抱歉？”

“关于你的女孩。很抱歉她伤了你的心。”

“我又没被甩。”瑞安抗议道，显然杰米误解了情况。

“我知道被拒绝很痛苦。”斩马刀安慰他，却越说越离谱，“但这没什么大不了的。每个人都会经历。她不适合你，或者也许现在不是对的时机。你还年轻，肯定能找到那个对的人。”

虽然都是些空洞的安慰话，但杰米说得情真意切，让人感觉很受鼓舞。或许是因为他是真心想让瑞安开心起来。

“最糟糕的是，”瑞安没有压抑自己的情绪，而是将心中的沮丧说了出来，“她很痛苦，可我却不知道该怎么帮她。”

他的话似乎引起了杰米的共鸣，杰米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音，似乎在心里斟酌着该怎么说。他看了看老鼠，示意它们走开。老鼠们对着瑞安发出充满报复意味的尖叫，然后跑向厨房。

“你知道吗，有一天，我和一个老朋友发现有人吸毒过量，是个无家可归的女人。”老鼠们听不见了，杰米才开口说道，声音有些哽咽，“如果我们没在，她可能就死了。”

瑞安能感觉到杰米话语中饱含的情感，所以没有说话。这显然是他的肺腑之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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