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5章 天高云阔间(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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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几轮鏖战,钟述眠摸索到了一点门路。阵法看似杂乱无章,实则有规律可循,它每放出三段攻击,便会停顿一呼吸的时间,换成六段攻击,叠至十二段后,再切换至三段。
阵法出招狠厉却不致命,像是为有真才实学之人准备,比起阵法,称呼它为门槛更为贴切。花拳绣腿在它面前不堪一击,只得付出胳膊或腿作为代价换来脱身。
分析的差不多了,钟述眠干劲十足,她与范拾壹分工明确,一个寻找阵眼,一个破坏阵眼。
阵眼可不似那从天而降的馅饼,能恰好撞个满怀。飞沙走石迷了她的眼,风声疾呼乱了她的耳,在眼睛和耳朵处于摆设的状态下,能倚靠的唯有心中那点感知力。
她将一把符纸撒在天上,手中掐诀,心中默念。师父曾经说过,万变不离其宗,无论多么惊为天人的方阵,皆有本源,而阵法之首伏羲天卦阵即为开山之作。
巽为风,先天方位在西南,符纸每每往那飞去,总会被一股莫名力量拉扯开。每一张探路的符纸为她带回来部分讯息,范拾壹得以在脑海中构建出阵法的全貌。
东南方向突传一阵强大的灵力波动,与西南方向对应,两处闪着蓝色的光点,一先一后,一实一虚。二者遥相呼应,仔细观察发现,东南方向蓝色光点更甚。
阵眼是无法掩盖的,无论多么精妙的阵术,其阵眼也只能做到不易察觉,而非完全不见。
“师姐,阵眼在西南方位。”至于东南那个留给范拾壹考证。
“明白。”钟述眠的预感成真,她打出去的剑气在西南方位顷刻间化为乌有。
知晓了阵眼,破坏阵眼又成了难事,钟述眠将剑诀一二三层使了个遍,对方如同无坚不摧的盾,任钟述眠横劈竖砍,无法在它身上留下一丝痕迹。
她第三层顿悟不久,第四层的精髓暂未掌握,只懂形,毫无意,若是被季儒卿看见了,又得指指点点一番。
名为举杯邀月的第四层乃转折式,从第四层开始锋芒毕露,杀意逐渐显现。开始只攻不防,杀得对手毫无还击之力,也算是一种防守。
钟述眠终于理解为何掌门师父不教她后几层了,杀意这种东西根本不存在她的理念中。遇上胡搅蛮缠之人,顶多想着教训一顿,遇上强敌只想着公平较量,点到为止的切磋。
话也不能说太绝对,比如几年前看到雷霆派的那人在她家作恶时,钟述眠起过一丝杀心,但很快就没了。一是那人已死,二是她太弱了。
以至于她开始怀疑剑诀,为何一定要有杀意才能练呢,难道练剑是为了杀人么?钟述眠不想变得像魔尊那样,明明修为盖世,却以烧杀劫掠为乐的混账玩意。
也许以后会有杀意,但那不是现在,钟述眠比较注重当下。如果把杀意换成胜负欲,钟述眠说不定能直达第九层……等等,说不定行呢?反正这一路走来,大部分靠钟述眠的个人感悟或实战经验,至于掌门那三两句少的可怜的劝告,还抵不上季儒卿的教诲。
举杯邀月讲究招招致命,把人往绝路上赶的那种狠绝,不愧为转折式,实在太狠,干脆叫辣手摧花得了。
钟述眠剑走偏锋,剑气中带有几分胜利的欲望,但这还不够,胜负欲太低,无法作为替换杀意的筹码。
究竟要到什么程度呢?是在山洞中和玄铁剑对峙,亦或是为了保下四师妹与众人对峙?
欲望是种褒贬不一的东西,当欲望过度,便如无底洞,填不满它的肚子。欲望过低时,又对万事万物失去了追逐的本能。想要维持在一种平衡似乎太难,欲望是修真之行的最后一程,对钟述眠来说,要大彻大悟,为时尚早。
在她犹豫产生的一念之差时,手臂被划破一道口子,血汩汩往外流。战斗中的优柔寡断,能瞬间葬送自己。
想赢的欲望在疼痛的刺激下达到顶点,噌的一下冒出了头。先前大义凛然说留条胳膊的话统统不作数,真当触及生死底线时,求生的本能战胜了一切。
钟述眠心无旁骛,眼中唯有笔直向前的剑锋。无论是何种剑,就算是一根树枝也能达到人剑合一的地步。
她慢慢摸索到了阵眼处,离它越近,她的一招一式发挥不出万分之一的功效。
忽然东南方向传出异动,范拾壹将那假阵眼废除,西南方位的真阵眼被削去部分力量,呼啸不止的风也有了片刻的喘息。
就是现在,钟述眠一剑插在地上,大地开裂,露出里头蓝色的光点,紧接着光点颜色渐渐黯淡,周身的阵法顷刻间消失不见。
汹涌的风潮为她们开辟一条路,一条泥泞的土路,雨已经停了,天空仍昏昏沉沉。
“初入此地倒不是这副光景。”钟述眠回头看去,原本干涸开裂的黄土,寸草不生的景象荡然无存,相反这里郁郁葱葱,高大的树木挡住了天空,有几分阴森。
“应该是这阵法的原因,让大家误以为困在一处山谷,流言大概就是这样一传十十传百散播的吧。”范拾壹道,有的阵法的确有改天换地之效,让人分不清现实与虚像。
她们顺着一条直路走下去,前方有一座茅草屋,只是房顶上的茅草快掉光了,与巫鬼域的破烂屋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草屋虽不堪,但院子还算整洁,除去蔬菜等饱腹用的种物,还有些奇形怪状叫不出名字的植物。
看上去那贼人在此生活许久,有将那无数英雄好汉或奸诈小人隔绝在门外的阵法之下,这里可称之为避风港了。
“何人破了老身的千绝引风阵?”一位头发花白,精神矍铄中气十足的老妇人走出,粗布麻衣也难掩它目光中的从容不迫。
她为此一点儿也不意外,钟述眠怎么也无法将她和贼人联系起来:“恕我们冒昧,此番造访是为了探寻冰沁含珠莲的下落。”
老妇人轻蔑笑了一声:“是老身拿的,你们又当如何?”
好狂妄的语气,倚老卖老么?钟述眠本意好声好气商量的:“阁下为何要做出偷鸡摸狗之事?”
“多说无益,既然是来打抱不平的,那便尽管来抢。”老妇人从发髻上拔出两根簪子似的东西握在手上。
“诶?你这贼人好不讲理。”钟述眠刚打完一轮又来一轮,她是来讨回公道的,不是来打车轮战的啊。
老妇人左右手各执一枚尖刺,在掌中打了个转,架住钟述眠的剑,随后抽出,一个跨步,朝钟述眠肩膀上随意包扎过的伤口袭去。
好奇特的武器,钟述眠闻所未闻,一边接招,一边观察。尖刺长约一寸,两端尖尖的,中间有一枚圆环套在手指上,十分灵巧。
钟述眠的剑能舞得熠熠生辉,有着游龙出海的气势,能担得起大气磅礴的名号。见过宋盛楠的刚柔并济的剑法后,她不禁感慨有人能将这沉重的兵器舞的身轻如燕。
但今日得见这叫不出名号的武器,钟述眠发觉它更为巧妙。
“师姐,注意后面。”范拾壹也没见过这等招数。
只见那老妇人的尖刺脱手,在半空中回旋,她完全没有年迈者的迟钝,跟着那打着转的尖刺闪到了钟述眠后头。
“她能利用那尖刺快速移动,尖刺在哪她就能在哪。”范拾壹揪着一颗心不敢落地,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但愿她的提示能让钟述眠破局。
她看不出老妇人的修为,对方口中的千绝引风阵范拾壹未听说过,也许是独门秘籍。
钟述眠在尖刺即将触碰到她的那一刻,用惊鸿步拉开距离,化险为夷,顺带一脚踢开了老妇人手中的尖刺。
老妇人忽然拉开与她的距离,盯着钟述眠的脚步:“惊鸿步配上孤霄剑诀,你是丹凰派中人?”
钟述眠确认对方没有动作后,停下攻击:“正是。”
老妇人毫不掩饰嗤笑一声:“听闻丹凰派满门乃正义之士,看来徒有虚名,竟不分青红皂白,听信一面之词来找老身讨要说法,传出去让天下人耻笑!”
范拾壹确实觉得她们有些果断了,从表面来看,富商受亏的可能性更大,毕竟东西被偷了,而她们还未了解更多内幕,便被稀里糊涂哄骗上路。
老妇人的话模棱两可,丝毫不提自己闯入富商宅邸行窃之事,反而高喊自己冤枉,她的话不能全信。
“闽州城中人人皆知您盗走冰沁含珠莲一事,而我们初入此地,本着丹凰派行侠仗义之念出手相助。若您有冤屈可直说,我们定会查明,不会使为非作歹之人逍遥法外,不会使无辜之人寒心。”范拾壹道。
老妇人手中的幽蛾刺重新插回发髻:“还是你这个女娃娃说话好听,老身看在你们是丹凰派的人信你们一次,随老身来。”
她们跟在老妇人身后进了茅草屋,里面麻雀虽小肝胆俱全,被精心打理过,一尘不染。
“拿去。”老妇人扔给她一罐膏药,“可以治好你肩膀上的伤。”
“多、多谢。”钟述眠受宠若惊,明明刚才还一副喊打喊杀的模样,转眼间变得和蔼可亲。
床上躺着会一名十三岁左右的少女,脸色苍白,唯独嘴唇发青,微微翕动的双唇吐出一个字:“……水。”
“好,马上来。”老妇人端起床榻旁木头柜子上摆放的一壶水。
少女将那一壶水喝完,仍在不停喊渴,老妇人只得前去打水,待她跑了三四趟之后,少女才心满意足安然入睡。
“这是怎么一回事?”钟述眠问道。
老妇人长叹一声,娓娓道来:“这还得从老身自己的事说起。”
床榻上的少女是老妇人的孙女,小时候得了一种怪病,据说只有黔茗山顶的毓华精露方能治本。
于是老妇人孤身前往黔茗山,在每日的清晨收集一滴,用了一年时间才攒够半瓶,但足以入药。
她回去时,遭受了玻洛派的围堵,逼她交出毓华精露。玻洛派的人自知拳脚上不是她的对手,便用了他们最擅长的毒。
老妇人杀出重围,却被他们放出的毒蛇咬伤,她拖着沉重的身体回去找掌门。
玻洛派的毒在江湖中出了名的置人于死地,掌门束手无策,只能用灵力封印住她体内的毒,其代价是不得随意使用灵力。
少女的病治好了,老妇人身上的毒又成了个麻烦。恰逢江湖中有位名声鹊起的游医,老妇人便去求医问药。
游医细细探过老妇人的脉后,幸好不是无药可解。她说问雪山上的冰沁含珠莲快开了,用花瓣入药可解,但切记花瓣和莲子需分开,否则药性对冲,解药变成了毒药。
问雪山是什么地方?那里环境极其恶劣,终年不化的积雪足足掩埋一人,寒气可直达骨头缝里,整个人能化为一座冰雕。
没有灵力护体,老妇人不敢擅闯,何况元婴期去了那地方等于自寻死路。
少女却偷偷找到了游医,问她有没有办法让自己上去。游医给了她一粒焚心丹,服用之后整个人如同坠入火坑,正好可以抵挡问雪山的寒气。
于是她瞒着老妇人孤身前往问雪山,摘下冰沁含珠莲回去的路上,遭遇了富商雇来的打手拦路抢劫。那群人中好巧不巧,正好有玻洛派中人。
待老妇人赶到时,他们已经带着冰沁含珠莲走了,只剩下倒在地上的少女,身上是和老妇人同样的毒。
“简直欺人太甚。”钟述眠听完后义愤填膺,这十两黄金的不义之财不要也罢。
“这就是来龙去脉,如果你们不信,老身也没办法,毕竟打不过你们。”老妇人道。
怪不得看不出她的修为,原来是完全封闭了,范拾壹又问:“既然冰沁含珠莲已经到手,为何不直接用了?这样莲子就找不到你们了。”
“老身也想过,只是我曾经将一片花瓣给游医,她却失败了。炼制三清培神丹需高品七阶炼丹师,以她现在的道行实在无能为力。”老妇人找不到世上第二个比游医强的炼丹师了。
钟述眠和范拾壹对视一眼,她们倒是认识一个,只是她行踪不定,此次一别也不知何时才能见面,约等于无了。
屋外传来脚步声,听上去不止一个人,钟述眠率先出去查看,发现为首的正是富商,身后跟着一群虎视眈眈的人。
“交出冰沁含珠莲,饶你们一命。”富商扫视一圈,“怎么,你们想包庇这老婆娘吗?”
“我呸,你这狼心狗肺之人颠倒黑白,丝毫不说自己抢掠在先。”钟述眠骂道。
“她一个将死之人,何必浪费这么宝贵的药材,放在我的珍宝室才能发挥最大用处。”富商挥舞着双手,“上啊,把东西给我拿回来。”
钟述眠严阵以待,手臂上的伤已经好了,准备大干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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