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茹终于聪明了一回，意识到柳华的肚子有猫腻，把扯下盖在柳华身上的毯子，高高隆起的肚子让季茹“呀”了一声。

这绝不可能是三个多月的肚子，这得有七八个月了。所以柳华不是在回京的路上怀上的孩子，她是在西关就已经怀上了。可是在西关的时候，哥哥不是抢了她之后就立即回京了吗？七八个月之前，哥哥跟柳华可没有任何交集，所以柳华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

季茹知道自己发现了不得了的秘密，而且她也意识到自己可能是上了楚扶欢的当了。

糊涂的人难得精明一回，这种精明让她起了一身冷汗。特别是迎上柳华看过来的那种阴嗖嗖的目光，她感觉柳华可能要杀人。

杀不了楚扶欢，但杀了她还是可以的。不过她也不是待宰的羔羊就站在这里给她杀，在宋柳华起杀心之前，她得先出手，替自己争取一线生机。

退一万步讲，就算真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她死也得拉上一个垫被的。

“原来是胖了。呵！”季茹把毯子又扔了回去，“胖点怕什么，弄的跟见不了人了似的，我哥现在又不在京城，你胖了瘦了都没人在意。”

季茹坐回椅子里不再说话，柳华看了她一会儿，也没有再说什么。只将毯子扯了扯，重新将自己的肚子盖了起来。

楚扶欢笑笑，没有再鼓动季茹闹事，只是跟柳华说：“你这公主府里有一股子药味儿，我很熟悉。很像我一味故人身上常带的味道，不知道是不是我那位故人来了公主府。”

柳华十分厌烦，“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累了，没什么事你们就回吧！”

“话还没说完，不着急回。”楚扶欢看向白苏，“这府邸你熟悉，你带三姑娘跟她的丫鬟四处去转转。湖心亭那边的景色是不错的，去转转，散散心，我跟柳华公主说说话。”

季茹这会儿心里很乱，柳华肚子里的孩子很有可能不是她哥哥的，这件事情一直在她脑子里转来转去的，她的确需要一个安静的地方好好想想。

于是没说什么，点了头跟着白苏走了。

柳华不明白楚扶欢为何将季茹支开，她眼下其实跟季茹差不多，心里也乱得很。

楚扶欢说她府里有熟悉的药味儿，会是温国医的味道吗？

只有温国医身上会带着药味儿，还是跟这边不一样的药味儿，楚扶欢是狗鼻子吗？这么灵？

“柳华。”楚扶欢不愿意再与她周旋了，长久以来的周旋虽然看起来没费多少力气，可是当人一直陷在同一件事情里走不出来时，已经是在自我消耗了。

她不愿意自我消耗，也不想一辈子走不出跟季寒那段感情的阴影，所以干脆直接了当，点出最近一直怀疑的一件事情：“柳华，你知道未来的事。”

柳华的眼睛瞬间睁大了，连身体都下意识地往前探了一下。

动作都是细微的，睁大的眼睛也很快就恢复过来，却还是被楚扶欢捕捉到。

她知道，自己说对了。

“你知道未来的事，所以你去威胁一些人加入到你的阵营中。你知道很多人未来的走向与结局，你自以为凭借这个就可以在九安城内畅行无阻，可以拿捏许多人替你做事，却没想到，有些事情可以被你改变，就同样也可以被别人改变。”

“我不知道你为何能预知未来，或许是你身边有高明的卜者，也或许是你在西关有过什么奇遇，原因我不感兴趣，我只想知道你要闹到什么时候。”

“柳华，人的耐心是有限的，我已经陪你玩了很久很久，没兴趣再继续与你周旋了。我也有我的事要做，也有我的日子要过，季寒这个人你抢去也就抢去了，毕竟能被抢走的人，说明他原本就不属于我。”

“其实我之前想过你为什么一定要选择季寒，毕竟现在的季寒在任何人看来，都不过是一个年少有为的少年将军罢了。我们的国家不缺猛将，也不缺年少有为之人，季寒的家里还是这种情况，你究竟是看上他哪一点了？”

“可是自从我猜到你极有可能是知道未来的事情，这些问题就都迎刃而解。”

“你应该是看到了季寒的未来，而且他的未来还不错，至少对于你自己的未来来说，是很不错的。而且我没猜错的话，季寒的未来里面一定有我。我们将生活过得很好，季寒位高权重，是九安城里举重若轻的人物。可是你在西凉的日子却过得苦不堪言。”

“西凉宫变，你的丈夫死了，继子上位。夺你为妻，让你受尽了屈辱。”

“你不甘，又嫉妒，你觉得自己金枝叶不应该遭受那一切，所以你现在就要有所改变。”

“离开西凉，回到九安城，抢走季寒，将我的人生彻底占为己有。”

“柳华。”楚扶欢说着说着，似乎明白了更多，“你是重活了一次对吗？虽然听起来叫人匪夷所思，但想想也不是很难理解。世间之事无奇不有，存在即是合理，所以我能接受。”

“只是我没办法接受一个重生者要偷取我的人生。”

“柳华，我累了，不愿意再跟你玩这些把戏了。咱们之间的事情，总该有个了结。”

楚扶欢走了，让下人叫了白苏等人，一并离开了公主府。

直到人已经走了多时柳华也没反应过来，楚扶欢所说的总该有个了结是什么意思。

这件事情她想怎么个了结法？

还有季茹，是当真没看出来她肚子很大吗？当真没察觉到这个孩子的月份不对劲吗？

回程的马车里，季茹狠狠瞪了楚扶欢一眼，“你故意的对不对？你就想让我发现柳华的肚子不对劲，然后借由我的嘴把事情给传扬出去。楚扶欢，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竟如此有心计呢？你为什么不自己去说？为什么要利用我？”

楚扶欢听笑了，“这怎么能是利用呢！只是让你们季家人知道一个事实罢了。至于为什么我不自己去说，我说得着吗？季茹？柳华嫁的是你们季家人，那孩子将来生下来是要姓季的，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为什么要说？绿帽子又没戴到我的头上，我管他是谁的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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