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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7章 跪下!


“跪下!”

广袤的大地一片黑暗。

鞭子犹如索命的毒蛇,阴狠的撕开静谧的夜空,直直朝着跪在院中的人影而去。

带着雷霆之势的鞭子,一下子就刮破了衣衫。

“孽障!”

“师父,弟子无错。”

“你还无错!你坏为师好事!罪大恶极!”

跪在地上的人便不说了。

紧咬牙关,足足一个时辰,一声也没吭。

“跪着!给我反省一个晚上!”

...

狠厉的鞭声停歇没多久。

另一道身影翩翩落下。

“诶~真是过分。”

“你这又是何苦啊。”

陆徽淡淡抬眸瞥了一眼,“还好?”

来人摇摇头,有些沮丧,“不好。”

“起来吧。”

“快走了”,来人抬步站在他面前,向他伸出手,“我给你上药。”

陆徽抿唇不言。

“你胆子真大...才刚走...”

“嘿”,戴着兜帽的神秘人乐了,蹲下身来和他平视,“师姐说话你不听是吧,不是你的错。”

陆徽咧了下嘴,有点痛,也有点眼前发黑。

靠了靠他的身子,深吸了气,重新跪的笔挺,“她知道了?”

“没。”

似乎他来了,陆徽就卸掉了那紧绷的神经,身子放松了些。

见他磨蹭。

神秘人眼疾手快的拍了下他的脑门,弯腰下去,直接把人扛走了。

“诶!”

陆徽很无奈。

“你放我下来。”

“去你的吧,让那老头打那么久就算了,你还真打算老老实实跪一晚上吗。”

陆徽小声的嗯了一声。

“我发现你这人怎么这么轴呢。”

神秘人踢开他的房门,很不客气的直接就进,“你师父又不在,你跪个屁啊。”

“再说了,就他那个臭德行,他绝对不会知道你跪没跪的。”

“而且,你没错,不用跪。”

“最后,他不配让你跪。”

陆徽耷拉着脑袋,声音很低,“他是我师父。”

“怎的了”,神秘人熟稔的给他找药找衣裳,很愤恨,“谁家师父动不动就打徒弟啊,还下手这么狠,是他师父当的不好,不是你不好。”

陆徽脑袋低的更低了。

神秘人接着骂,“有他这么当师父的吗!”

陆徽抿唇不言。

“那老头阴晴不定的”,神秘人愤愤不平,“要不是他们四个像连体婴一样,我早就去揍他一顿了!”

“不可。”

陆徽急忙道。

“沈亭御都那样了!”

陆徽撇了撇眼,有些不忍心说这个事,“灵石惩罚很难捱的。”

神秘人低低骂了一句,“你怎么没烧水?真不打算睡了是吧。”

陆徽又小声嗯了句。

“榆木脑袋!”

神秘人一手扛着这犟驴,一边骂,一边任劳任怨的给他烧水。

陆徽本就是沉默寡言的性子。

但这神秘人可不是。

晃晃肩上趴着的人。

神秘人拍了下他屁股,“喂。”

“师姐要破的阵法你想明白没。”

陆徽眼神黯了黯。

声音小了很多,如蚊讷般,满满的沮丧,“她可能都不理我了...”

下巴贴着神秘人的背,有些委屈的蹭了蹭。

脑袋也低了下去。

神秘人恨铁不成钢的抬头剜了他一眼,“你真是,有病,还活该。”

“嗯。”

陆徽也不辩解,低声应。

烧好水了,神秘人带着所有东西回去,没好气的把他往榻上一丢。

陆徽嘶了好几声,咬紧了牙。

神秘人在榻边坐下,给他拿了新的衣裳,挽了袖子准备给他涂药。

“明明就不想跪”,神秘人晃了晃脑袋,把兜帽抖掉了,嗔他,“你要真想跪,能让我得手吗。”

陆徽实力很高。

虽然他这两日灵力...就当喂狗了...

陆徽抬眸看了他一眼。

段景临垂下眼去,拿温湿的布巾给他擦身子,没忍住骂,“死老头下手真狠!神经病啊!打这么重!”

陆徽唇角翘了翘。

但很快又面无表情了起来。

“他又打不过你”,段景临不忿极了,“干嘛让他这么欺负你。”

“他,是,是我师父嘛。”

陆徽几次停顿抿唇,说的还是这句话。

段景临气得都想打他。

看看他一身伤,也就算了。

段景临愤愤不平的骂,“他教你什么了!你都比他强多少年了,倚老卖老!混球一个!”

陆徽把脸埋在靠枕里,背上的伤有些痛,轻微的闷闷哼了哼。

“谁家师父拿灵鞭打徒弟!谁!”

给段景临气的不轻,揪着他的耳朵骂,“你不知道拿灵力抵挡一二吗!”

“我跟你说你师父就是吃准了你这死德行”,段景临骂个没完,“蹬鼻子又上脸,他娘的我头回听说让徒弟给师父治伤的!”

陆徽冷不丁的抬头道,“许源也在。”

段景临一噎,随即立刻骂,“这俩老头都不是好东西!娘的让徒弟给治伤!”

陆徽眨眨眼,道,“他们说是鲛人打的,我看了,确实法术不寻常。”

“噢吼”,段景临都要拍巴掌了,“打的好啊,上次那四个家伙给人整成什么样了,放了五瓶血你敢想。”

陆徽抿了抿嘴,恰好段景临给他擦伤口,痛的一激灵,又把脸埋回去了。

好一会儿。

段景临真是看不得他这样,“师姐眼光多毒辣啊,她根本不知道这些事。”

“就这,她刚刚都跟你说,不是你的错,让你不要陷得太深了。”

段景临苦口婆心,揪着他的耳朵,“把你耳朵张开听一听啊,师姐说话你总得听了吧。”

“嗯。”

陆徽声音闷闷的。

段景临听着这声音还是有些委屈的,他没忍住抬了抬唇。

还算有心,可算是给他说动了。

“犟驴”,段景临真是气死了,戳戳他的背,“吃晚饭了吗犟驴。”

“没吃。”

闷闷的声音从旁边靠枕里传来。

段景临没好气的骂,“好啊,合着下午就等着那死老头来罚你了是吧。”

床上趴着,脸埋在枕头里一动不动那人也不理他。

“掌门出关了吗?”

段景临都快走到门口了,才听见他说话。

噗嗤乐了,“没有,还三天。”

抬步走回来。

段景临一脸的笑意,抱着胳膊在后面瞧他。

“唔,嗯。”

支支吾吾的。

段景临憋笑,“你是打算把自己闷死吗。”

陆徽破罐破摔似的,抬起点脑袋,“沈离走了吗...?我去看看沈亭御吧,我能帮忙的,起码帮一点。”

段景临失声笑开。

“来你下个床。”

陆徽也是个犟的。

立马起身。

只是他那师父,昂,四长老,下手那叫一个狠。

受了伤喊陆徽去治,使着陆徽给他输的灵力,夹着灵力挥着灵鞭反过头来给陆徽抽了个皮开肉绽。

陆徽光坐起身来,就呲牙咧嘴的眼前发黑了。

段景临淡淡道,“你去吧,疼死你我给你收尸。”

陆徽痛的都坐不直,光着上身,扶着腿,小声嘟囔了声疼。

段景临嗔了声,“不去啦?犟驴!”

上前几步给他扶着接着趴着去。

段景临刚要抬步离开。

衣角就被拽住了。

低头一看。

全灵山大名鼎鼎的,冷面大师兄,噘着嘴,可怜兮兮的,眨巴着眼睛仰头看他,“渥个鸡蛋嘛~”

“知道啦”,段景临无奈极了,“老样子?”

“嗯。”

半晌。

段景临端着一碗热腾腾的汤面回来了。

给枕头里当乌龟的大师兄馋起来了。

眼巴巴的盯着他进来。

段景临噗嗤乐了。

“还好你窑里还有没吃完的面,要不大晚上我还得给你和面。”

段景临拿筷子从汤里夹出给他渥的蛋,“啊张嘴~”

陆徽脸皮薄,热气将耳尖熏得倒是有点红。

但段景临耐心也不多,后面是陆徽自己捧着碗吃的。

“你这手艺真不错。”

段景临瞄一眼桌上精致的点心匣子,舔了舔嘴唇,“嗨~你是没吃过沈亭御做的面,香极了。”

噢,盖着盖子呢,里面装的什么?

段景临噘了噘嘴,“他都教我了,但是我做不出那个味道。”

噢~怎么才能吃到呢~

陆徽抬眼瞥了瞥段景临像个贼一样盯着他桌上的点心盒,捧着碗淡定的喝了口汤,舔舔嘴巴莞尔浅笑,“就是给你买的,都是你爱吃的。”

“呀吼”,段景临嗷了一嗓子,直接抱过来吃。

麻溜打开盖子。

段景临双眼放光。

陆徽垂眸笑笑,没说话。

段景临看他吃完了,摊开手,“碗。”

陆徽抿了抿唇,“我去吧。”

段景临暴力制服,把人丢回榻上趴着,“去给我待好!刷什么碗!哪次不是我刷的!”

陆徽呀了一声,又把脸埋进枕头里了。

等段景临刷完碗回来。

人家大师兄龇牙咧嘴的疼呢。

一声也不吭,就知道自己忍着。

段景临叹了好长一口气。

他一手托着脑袋,另一边手腕向上挑着,指尖连接着一团雾蒙蒙的缩小阵法。

“给师姐研究阵法呢?”

段景临一屁股坐回来,“怎么样了?”

陆徽嘴唇紧抿,眉头蹙着,摇了摇头,“下阵之人我见了,有灵力,但灵力不高,你去都没问题,但他使的这一手阵法,实在是...有点...”

“嗯...恶心。”

段景临噢了一声,“你说有四层阵法,师姐说有五层阵法,那肯定师姐说的对,你再想想。”

陆徽斜了斜他,“那倒真是。”

段景临仰头靠着榻边,朝他笑,“我就说师姐厉害呢~”

陆徽也不恼,淡淡道,“她又没说还有灵气失了方位这层在,是我之前思考的有偏颇了。”

“等会儿”,段景临忽的眯起眼睛来瞧他。

陆徽拨了下他的碎发,就在他手边,顺手,有些讶异,“嗯?”

段景临凶巴巴的抬手指着他,“什么叫灵力不高我去都没问题!”

陆徽愣了下,随即偏过头去无声偷笑。

段景临像只炸了毛的小狗一样,正好仰着头靠着床榻边,凶巴巴的揪着他,“过分!灵力高了不起啊!”

“瞧不起人呢怎么。”

段景临嘟嘟囔囔的。

陆徽已敛了笑意,回过头来望着他,虽然还是平日里严肃的神色,但眸子里还是有笑意的。

“我没有啊~”

段景临哼的一声。

陆徽唇角抬了抬,“那桌上的丹药你拿去吃掉。”

段景临又炸毛了,“我不要!我才不要走后门呢。”

陆徽早料到他是这副反应,习以为常,掌心抚了抚他气鼓鼓的脑袋,“噢,那我痛。”

段景临紧张巴巴的望过去,“怎么了?你怎么,你可以用灵力啊。”

陆徽恹恹的将脑袋搭在胳膊上趴着,“没多少灵力了,我还没打坐。”

段景临一脸愤恨的怒骂,“娘的死老头!禽兽不如!天底下怎么有这样的师父!”

“噢不!怎么有这样的人!”

“不对!怎么有这样的王八蛋!”

陆徽哑然失笑。

枕着胳膊看他义愤填膺的骂。

段景临骂着骂着,忽然一个杯子怯生生的飘过来蹭蹭他的手。

他朝后仰头看后面的陆徽。

见他还是原样没动。

段景临握住杯子,气焰软了些,“干什么。”

陆徽就窝趴在他耳畔不远处,声音低低的,但又因着伤痛有些缥缈。

“骂渴了,喝点水。”

段景临哭笑不得,扭头嗔他,“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啊!”

陆徽不言,挑了挑眉。

段景临吨吨吨的喝完,又回头过来看他,急吼吼的翻起手掌,将灵力打入他的身子。

“诶”,陆徽有些懵,“你。”

“好了好了”,陆徽轻轻松松就给他拨回来重新靠着床边了,“不用的。”

段景临心里堵得慌。

他这也病恹恹的全是伤,那边沈亭御更是吊着一口气,醒都醒不过来。

陆徽抬手摸摸他的脑袋。

什么也没说。

段景临委屈巴巴的噘着嘴。

“还疼吗?”

陆徽虽然还是神色恹恹的趴着,但眼底的笑意这次是明晃晃的了,“嗯,但没事。”

段景临吸吸鼻子,探头在他手上蹭蹭眼泪,“瞎说,灵力的打的伤口很痛的,而且不好治。”

用灵力治伤本来就很废,更何况是灵力打的伤口。

陆徽莞尔,掌心热热的小脸哭着,哭的他心口也痒痒的,“好啦,不哭了。”

“阿临,不哭了。”

他不说还好,一说段景临更刹不住车了。

白天还在逗沈离的稳重段景临,这会儿已经哭的稀里哗啦了。

陆徽失笑。

委屈巴巴的小孩噢,眼神不由温柔起来。

段景临哭的抽抽噎噎的,抹了抹眼睛,“狗东西们,我得去把他们打一顿。”

“嘿”,陆徽眼疾手快把他按回来,“坐好。”

“你放开我!”

段景临不服气,“上灵石我也得给他们打一顿!”

陆徽淡淡道,“你打不过。”

行了,段景临哇的一声又哭了。

“呜呜呜你瞧不起我...”

陆徽唇角翘了翘,这傻孩子眼泪蹭他一胳膊,他也由着去了,另一手摸了摸他的脑袋,“我没有啊,那我的东西你不是不肯要嘛~”

段景临气鼓鼓又委屈又可怜的抬头嗔他,“你自己拿着!我又没有天天打徒弟还从徒弟身上吸血的师父!”

气势汹汹的,逗得他想笑。

段景临呜呜的哭,陆徽哄了好半天。

“好了嘛”,陆徽声音又柔又软,“阿临~不哭了,我没事的,沈亭御也会没事的,掌门不会不管的,他也没事的。”

有点晚了。

段景临哭的有些迷瞪。

陆徽歪着脑袋很温柔的开口,“去睡吧。”

段景临眼睛也红红的,鼻尖也红红的,抓着他的胳膊摇了摇头,“不要,沈亭御那边我留了好多好多灵力,但你...”

“不要。”

陆徽莞尔,“没事的。我昨天新铺的床,我还扫了你的屋子。”

“不去~”

段景临抓着他的手臂,“我守着你,会高热的,不行,不走。”

陆徽微微勾起唇角,笑了一声,“噢。”

“那不走便不走吧。”

偏过头来接着研究他的阵法。

段景临安静了一会儿,虽然还是哭腔满满,但情绪平稳许多了。

“诶?”

“你转过头去干什么呢。”

段景临扒着他的手臂探身去看。

“你怎么在偷笑!”

陆徽被他闹的没忍住笑。

“不理你了!”

段景临抱着胳膊气鼓鼓的转过身来。

陆徽莞尔,什么也没说。

指尖挑着微缩阵法专注的研究。

过了一会儿。

左手传来重量。

陆徽转头看去。

哭过的小孩歪着脑袋枕着他的手掌,阖上了眼睛。

两只手抓着他的左胳膊。

已经,嗯,进入了梦乡。

陆徽哑然失笑,嗓音里的笑意都懒悠悠的,“傻阿临。”

“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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