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37 章 薛远最后的底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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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日薛姝来过之后,薛远便彻底安静了下来。
他不再嘶吼叫骂,也不再徒劳地要求面圣。每日酷刑加身时,他最多也只是从牙缝里挤出几声模糊的闷哼,眉头拧紧,汗水混着血水浸透破烂的囚衣。他像个被抽走了所有活气的破败偶人,却又隐隐透出一股诡异的平静,仿佛在无边的黑暗与痛苦中,抓住了某种唯一的、微弱的念想,靠着它吊着最后一口气,沉默地等待着。
直到这天,牢门再次被打开。
当那抹熟悉的身影跌跌撞撞冲进来,带着哭腔喊出“父亲”时,薛远那双死寂了多日的眼睛,骤然迸发出骇人的光亮,浑浊的泪水瞬间奔涌而出,冲开了脸上干涸的血污。
“烨……烨儿……”
他想抬起手,像过去无数次那样,拍拍儿子的肩,或者至少触碰一下。可稍稍一动,琵琶骨处传来的剧痛就让他眼前发黑,手臂无力地垂落,只剩下指尖无法控制地微微颤抖。一生讲究体面、叱咤风云的定国公,此刻蓬头垢面、伤痕累累地蜷缩在污秽的草垫上,连拥抱自己孩子的力气都没有。
但这都是他咎由自取,贪念太重终将反噬自身。
薛烨扑跪在他身前,看着他浑身几乎没有一处完好的皮肤,看着那些新旧交叠、狰狞可怖的伤口,看着父亲因为疼痛而不自觉抽搐的嘴角,只觉得心如刀绞,怒火烧红了眼眶。
他本以为以父亲的身份地位,哪怕被打入大牢也只是暂时的,走个过场罢了,谁又敢真的对他干什么?
没想到还真有胆大包天的人在。
“父亲!你怎么……怎么被他们折磨成了这个样子?!”薛烨的声音带着哭腔,颤抖着手想去碰触,却又怕弄疼他,只能虚悬在空中,“这帮杂种!这帮天杀的畜生!他们怎么敢!儿子……儿子绝不会放过他们!我要让他们十倍、百倍地偿还!”
他的眼中满是真切的、不加掩饰的心疼与愤怒,那是一个被保护得太好的孩子,骤然见到心中如山般父亲崩塌时的无措与恨意。
薛远贪婪地看着儿子年轻的脸,那愤怒,那心疼,都是他最想看到的。这至少证明,他的烨儿,心还是向着薛家的,血还是热的。
他用尽力气,对着薛烨招了招手,气若游丝:“过来些……让为父,好好看看你。”
薛烨连忙凑得更近,将耳朵贴近父亲干裂的嘴唇。
薛远的气息微弱而灼热,每一个字都仿佛用尽了生命在吐露:
“烨儿……听着……薛家……还没完……你姐姐……有孕了……那是……我们的希望……”
他的眼神忽然变得极其锐利,死死钉在薛烨眼中,用气音挤出最关键的话:
“为父……是不成了……但你……要活着……不惜一切……保住你姐姐……和她肚子里的……那块肉……”
他猛地咳嗽起来,咳出带着黑血的沫子,喘息片刻,才继续道,声音低得几不可闻,却字字如淬毒的针:
“若……若事不可为……记住……留得青山在……哪怕……哪怕亲手……”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完,但那眼神里的狠绝与暗示,已足够明白。他在教儿子,在必要的时候,如何断尾求生,甚至…...姐弟相残。
薛烨听得浑身冰凉,此时他的心里翻涌着情绪。
他敬重他的父亲,可面前这个不是他所敬重的父亲的模样,他脑海里回响着薛姝对他说的话,还有谢危偶尔碰见他隐晦的暗示。
面前是薛远痛苦的模样,这不是他的父亲,他的父亲是高高在上的定国公,他该寿终正寝甚至配入皇陵。
他就是死也该是体面的死去。
下一秒冰凉的匕首刺穿了薛远的胸膛,薛远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看到薛烨眼中流露的痛苦和坚定他又觉得释然了。
好啊,他的儿子同他是一种人,也不枉费他多年的教导。
“烨儿......”他一手握住了他紧握匕首却微微颤抖的手,随后猛的一拔,几滴暗黑的血点溅在了他的脸上。
他有些后悔也有些害怕,他以为他的父亲要做最后一博杀了他,正想抢夺匕首,却被他父亲紧紧地握住,随后匕首划过他自己宽大衣袍下的大腿内侧,这些地方是难得没有受过刑的地方。
剧痛让他额角青筋暴起,他却咬紧牙关, 没有丝毫犹豫,狠狠剜向匕首指向的地方!
“噗嗤——”
一声令人牙酸的闷响,一片约莫手掌大小、连着部分皮肉的皮块被生生剜下!鲜血瞬间喷涌,浸透了本就暗红的囚裤。那皮肉离开身体后,在昏暗光线下迅速呈现出一种诡异的、不似新鲜血肉的青灰暗纹。
薛烨惊骇欲绝,下意识想抽手后退,手腕却被父亲铁钳般的手死死扣住。
薛远剧痛之下浑身都在痉挛,冷汗和血水混合着滚落,却强撑着将那血淋淋、带着诡异纹路的皮肉,颤抖着、不容抗拒地塞入薛烨冰凉汗湿的掌心。
粘腻、温热、带着浓重血腥和皮肉特有腥气的触感传来,薛烨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几乎要呕吐出来。
“嗬……嗬……”薛远大口喘着粗气,声音破碎得不成样子,却带着一种近乎癫狂的执着,“看……看清楚……纹路……”
薛烨强忍不适和恐惧,颤抖着目光落在掌心那块污血之物上。借着微弱光线仔细辨认,那皮肉内侧,似乎并非天然肌理,而是一道道用特殊药水或方法烙刻出的、极其精细复杂的微型纹章图案!那图案……
一个尘封的、近乎玩笑的记忆猛地击中他——有一次父亲喝醉告诉他,他手中还有一支从不现于人前的卫队,传说中代号“影鳞”,那是他最后的底牌,只听从他一人号令。难道这就是......能调动他们的信物?
薛远的话验证了他的猜想:“这......这是父亲最后的底牌,也是能留给你最后的东西了。”
“薛家祠堂......后面直通后山,你......去到那里自有人出来接应......”
“父亲......你......”他有太多的话想问。
譬如,真有这样一支卫队为何不用来救自己。
他盯着父亲胸前的暗红,那是他刚扎的伤口,父亲一心为他,他却......
“来,烨儿......”薛远再次抓住了他的手,“对准些,手别抖,死在你手上,为父......咳咳......”
“不,父亲,孩儿错了。”他后退一步跪在地上,“我去给你叫太医......”
“哈哈哈......傻孩子......你当为父如今是何......处境......”
“你既来了,也存了心思就不要手软,我薛远的儿子不会是孬种。”
“来吧......烨儿,给为父一个痛快,为父好痛......”
薛烨连连摇头后退,不再敢上前。
不远处传来了脚步和铁链碰撞的声音,这声音像催命的修罗,薛远突然情绪失控地扑向薛远,将自己的身体撞进了那尖利的匕首里。
“烨儿,别怕,我死了大家都高兴......如果有人因此为难你,去找你嫡姐和姑母,她们肯定会保下你。”
“还有,烨儿,不要......心软......”
薛远也是好算计,用自己的命换儿子无忧,在薛烨这里他确实称得上是一个好父亲,但也仅此而已。
只是他倒下的瞬间,薛烨的世界仿佛被抽成了真空。
所有的声音——血滴落地的嗒嗒声、自己狂乱的心跳、乃至牢房外隐约的喧嚣——都消失了。他只能看见父亲那具迅速失去生机的躯壳,和那双至死未瞑目、空洞望向上方的眼睛。
巨大的悲痛亦或是迷茫攫取了他的思考能力。
他从小活在薛远这棵参天大树的荫蔽下,残酷的事情倒是见过不少,但那都是发生在别人身上的,如今躺在地上的是血淋淋的至亲,是被他亲手了结的至亲。
他脑中一片空白,身体僵硬得如同石雕,静静地跪在薛远的遗体前,任由那脚步声越来越近,那铁链声叮咚咣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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