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凡心中了然。

他清楚，那老头儿虽然对谁都冷言冷语，态度疏离，可对慕容清雪，却格外不同几分。

毕竟，这般惊世骇俗的武道天赋，哪怕是那老家伙，也曾为之叹服。

“这个女人，到底想干什么。”

林凡低声吐槽了一句，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明明看自己那么不顺眼，竟然还睡自己睡过的床。”

不过眼下最重要的是见到师父，至于慕容清雪的事，晚点再处理也不迟。

这般想着，林凡轻轻带上房门，转身朝着茶室走去。

可走到茶室门口，推开门一看，里面却空空如也。

檀木茶桌旁空无一人，青瓷茶具整齐地摆放着，茶盘上没有半点茶水痕迹，显然今天没人用过。

那老头儿不在茶室？

林凡略一思索，便猜到了答案。

这个时间点，老家伙多半是在七楼的城楼边观景品茶。

毕竟，师父向来喜欢那里开阔的视野，喜欢听着海风，望着星空大海静心。

没有丝毫犹豫，林凡转身走向通往七楼的楼梯口，抬脚踏了上去。

楼梯的闷响在寂静的阁楼里回荡，每一步落下，都让他的心多了几分期待与忐忑。

师父就在楼上，而这间阁楼里，还藏着慕容清雪这个不速之客，甚至……

刚才那股酷似木婉清的体香，也让他心绪难平。

接下来会遇到什么，林凡无从知晓，只能一步步向上走去。

此时，北凉剑神负手而立，缓步走到城墙边缘。

晚风裹挟着大海独有的咸湿气息扑面而来，吹动他的白衣猎猎作响。

眼前的海景壮阔得令人心折，墨蓝色的海面在月光下泛着粼粼银波，海浪如千万匹奔腾的白马，携着雄浑的“哗哗”声翻涌而来。

海浪重重拍击在城墙下的礁石上，溅起漫天细碎的水花，折射出银亮的光痕，随后又裹挟着泡沫退去，周而复始，仿佛永不停歇的潮汐律动。

抬头望去，夜空更是璀璨斑斓。

一轮皎洁的圆月悬于墨蓝色的天幕中央，洒下清辉遍覆大地，将城墙、阁楼都镀上一层柔和的银霜。

亿万颗繁星如碎钻般镶嵌在天幕之上，密密麻麻，璀璨夺目，其中竟有一道淡淡的星河横亘天际，星光流转间，仿佛能窥见宇宙的浩瀚与深邃。

偶尔有流星划破夜空，拖着一道短暂却耀眼的光尾，转瞬即逝，为这静谧壮阔的夜景添了几分灵动。

海风呼啸，卷起城楼上的尘土，也吹散了几分夜色的厚重。

北凉剑神静静伫立，目光悠远地落在海天相接之处，周身的气息与这天地融为一体，既有大海的磅礴，又有星空的静谧。

就在这时，楼下楼梯传来的“咚咚”闷响，顺着空旷的阁楼向上传递，清晰地钻入木婉清耳中。

她本就因剑神徒弟突然归来而心绪不宁，这脚步声如同催命符一般，让她一颗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指尖再次死死绞紧了睡衣的衣角。

来不及多想，木婉清几个箭步冲到北凉剑神身后，俏脸涨得通红，贝齿紧紧咬着下唇，像是鼓足了全身的勇气，声音带着几分颤抖却依旧坚定。

“前辈，我再重申一遍！无论你的徒弟多优秀、多出色、多好看，我也绝对不可能喜欢上他的！”

“还请你待会儿不要在你徒弟面前乱说什么，免得造成不必要的误会！”

北凉剑神闻言，依旧负手而立，面朝壮阔大海，语气淡然得不起一丝波澜，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既定的事实。

“我那徒弟可不是普通人，能耐大得很，也不一般。”

“放眼整个龙国，能及得上他的年轻人寥寥无几，只要是个眼光正常的女人，都很难不喜欢他。”

“你！”

木婉清被这话气得瞬间噎住，俏脸更红了，既是气的，也是羞的。

见过往自己脸上贴金的，没见过像这怪老头这样，一个劲儿往徒弟脸上贴金的！

说得好像他徒弟是世间难得一见的珍宝，全天下女人都得围着他转似的，简直厚脸皮到了极点！

木婉清气得胸口微微起伏，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反驳，只能死死瞪着剑神的背影，暗自腹诽这老头实在太不讲理。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僵持之际，楼梯口的脚步声戛然而止。

只见林凡已然踏上了七楼的地面，刚站稳身形，目光便瞬间锁定了城墙边的两道身影。

其中一道白衣身影，身姿挺拔，气息浩瀚，纵然只是一个背影，林凡也一眼就认了出来……

正是他的师父，北凉剑神！

而在师父身后，还站着一个穿着厚厚棉质睡衣的女子。

宽大的睡衣将她的身形完全遮掩，看不清胖瘦，只能看到一头乌黑的长发披散在肩头。

月光昏暗，加上女子背对着楼梯口，林凡根本看不清她的容貌，只觉得那身影隐约有些眼熟。

一时之间，林凡竟无法判断，这女子到底是他猜想中的慕容清雪，还是其他什么人。

林凡下意识地停下脚步，打算先开口问候师父，却听到那女子突然开口，语气冰冷又带着浓浓的不屑，径直对着北凉剑神说道：“前辈，你之前不是说过，您徒弟离婚后，哭哭啼啼、要死不活的吗？”

“你觉得，我会喜欢这样一个窝囊的男人吗？不就是离婚嘛，旧的不去新的不来，至于寻死觅活的？简直是把男人的脸都丢尽了！”

海风呼啸，吹散了部分声音，让女子的话语听着有些模糊，林凡一时之间没能分辨出这声音是不是慕容清雪的。

但她话里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清晰无比地钻进了林凡的耳朵里，像一把把尖锐的小刀子，狠狠扎在他的心上。

离婚后哭哭啼啼？

要死不活？

窝囊的男人？

丢尽男人的脸？

这些字眼在林凡脑海中疯狂回荡，让他瞬间愣住了。

紧接着，林凡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难堪至极。

他原本还算平和的神情瞬间凝固，脸颊两侧的肌肉微微抽搐，额头青筋隐隐跳动，一双眼睛死死盯着那道女子的背影，脸都绿了！

自己什么时候离婚后哭哭啼啼、要死不活了？

自己不要面子，不要脸的嘛！

阁楼的风似乎更冷了，裹挟着海浪的咸湿气息，也裹挟着这突如其来的尴尬与难堪，在七楼的城楼间静静流淌。

北凉剑神缓缓转过身，目光越过木婉清，落在楼梯口脸色通红的林凡身上，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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