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修”两个字，再次在耳边响起，陆修心都凉了半截。

“你，你叫我什么？”

白悠悠原本还沉浸在再次见到他的喜悦中，太过放松，“阿修”两个字脱口而出。

现在听到陆修的问话，以及那语气，她立刻察觉到了他周身肌肉变的紧绷。

她了解鲁修，稍微一想，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已经喊出口了，第一次说是认错人，就已经算是埋雷。

陆修能忍到现在不问，那是因为他怂。

可现在，再次喊出口，就不能说是认错人了。

白悠悠心思快速转动，搂着陆修的胳膊，却更有力了一些。

她心一横，觉得有些事，陆修有知道的必要，说不定就能早些想起来了。

于是干脆承认：

“我，我叫你阿修。阿修，第一次见你时，我说我认错人了，那是骗你的，你就是我的阿修，你只是不记得了而已。”

陆修听了这话，脑中紧绷的那根弦，“啪”的一声断了。

他很确信，自己从小到大，没有见过白悠悠，更不会是什么阿修。

更可况，他入伍后大多数时间都在部队，入伍前，白悠悠才多大？

他就算再变态，最起码的良知还是有的，就算真的动心思，也不会真的在人家还是孩子的时候就有什么行动啊，又怎么可能是他的阿修？

陆修僵在原地，指尖的凉意顺着胳膊往上窜，连带着呼吸都滞了半拍。

他垂眼望着埋在自己胸口的发顶，喉结反复滚动，那些被他刻意压在心底的疑虑，像被戳破的水泡，瞬间涌了上来。

“我不是......”如果可以，他很想自己是，可是......

他想推开她，让她看清自己是谁，可在手掌碰到她后背时，却瞥见她肩头细微的颤抖，话到嘴边又变成了艰涩的询问：

“你说的阿修......是谁？”

白悠悠搂得更紧了些，脸颊蹭过他带着烟草味的衣料，声音有些急切：

“是我的爱人，是我闯入另一个世界遇到的爱人，也是你。”

她抬起头，眼眶有些红，眼神却很坚定，直直望进他眼底：

“那里有山川湖海，有会说话的猛兽，他叫鲁修，是我的爱人，我的守护神。”

这些话听着像天方夜谭，可陆修看着她眼底的恳切，竟生不出一丝“她在胡言乱语”的念头。

昨夜陆苒的话突然在耳边回响，那些关于“替身”的揣测，此刻却被她直白的剖白撞得粉碎。

她不是把他当替身，是从一开始就认定了他是。

“另一个世界？”

他皱起眉，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她的后背，试图消化这荒诞的说法：

“可是，我没有去过。悠悠，我生来就在这里。”

“不，你是。”

白悠悠语气急切，语速很快，像是怕他不信自己：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为什么不记得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回来，但是我确定，你就是我的爱人。

我跟你生活了两百年，我不会认错的，你相信我，终有一天，你会想起来的。”

“两百年？”

陆修的声音发紧。

他垂眸望着她泛红的眼眶，那里面的坚定不似作伪，可“两百年”这三个字，像块烧红的铁，烫得他心口发颤。

他今年不到三十，人生轨迹清晰得能一笔勾勒。

从未有过任何“失踪”或“异常”的记录。怎么可能有一段跨越两百年的过往？

可看着她急切到微微喘息的模样，看着她眼底那层因害怕被质疑而泛起的水光，他到了嘴边的反驳，竟硬生生的憋了回去。

又或许，他不敢反驳。

不管白悠悠说的那两百年，是真的，还是一场梦，他都不敢反驳。

他怕，如果他反驳了，白悠悠将不会再看他一眼。

可是，他又忍不住想知道，自己在白悠悠心里，是什么。

“悠悠，你说你喜欢我，想跟我在一起，只是因为觉得我是阿修吗？”

白悠悠闻言愣住了。

这个问题，好像怎么答都不对。

一时冲动，跟陆修说了实话，是仗着心里清楚，不管怎样，陆修都会爱她。

可是，她却忽略了，陆修没有记忆，很容易钻牛角尖。

她心中百感交集，最后松开环着他腰的手，后退半步认真地看着他道：

“因为你就是你，你一直都是你。”

陆修的眉峰几不可察地动了动，眼神里的迷茫并未散去，指尖却下意识蜷缩了一下。

他听懂了这句话里的笃定，却不是他想要的。

“我还是不懂。”

他的声音比刚才轻了些，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委屈，像在讨要一个更明确的答案。

“我是陆修，如果，我不是那个人，我只是陆修，你还会跟我在一起吗？”

白悠悠的心像被轻轻揪了一下，看着他眼底藏不住的惶惑，忍不住的后悔。

后悔不该这么早就跟陆修坦白。

可是覆水难收，她刚要回话，嘴却被陆修低头堵住。

那吻来得猝不及防，带着烟草的清冽和指尖未散的凉意，轻轻覆在她唇上，没有深入，只有短暂的、带着试探的触碰。

白悠悠本要出口的话，就这样被堵了回去。

她感觉到他微凉的唇瓣，带着几分慌乱的颤抖，像怕被拒绝的幼兽。

下一秒，就在白悠悠想要回应的时候，陆修却猛地退开了。

他人往后退了一步，眼神有些躲闪，快速打开车门，将里面的东西拿出来。

他先将装了饭盒的袋子递给白悠悠：

“这里面是饺子，你一会趁热吃。”

又递了一个装了零食的袋子给她：

“这是我顺路给你带的一些零嘴，女生宿舍我不方便进去，就不给你送进去。

我来就是看看你昨夜有没有被吓到，学校的事已经处理完了，我该归队了。”

白悠悠有些急了，想要拉住他，可她两手都被陆修塞了东西。

“你要走了吗？”

陆修看了她一眼，喉结滚了滚，避开了她泛红的眼眶，声音低得像藏在风里：

“嗯，队里还有事。”

“那......陆哥哥，你，你还会来吗？”

白悠悠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音，连称呼都小心翼翼地改了回来，看起来有些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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