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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9章 一代人有一代人的历史使命


第401章  一代人有一代人的历史使命

    府公馆外的雨声越来越大,打在屋瓦上,让人心烦意乱。

    面对卢象升的追问,江瀚笑了笑,坦然道:「我当然无法保证。」

    「人性之中有私欲,贪念更会随著物质的丰裕、权力的集中而滋长变形,这是亘古不变的客观规律。」

    「纵观历朝历代,往往都是由俭入奢易,由奢返俭难;由清入浊易,由浊返清难。」

    「纵然有制度可以约束,却难保永绝后患。」

    卢象升闻言眼前一亮,似乎抓住了江瀚的痛脚一般。

    他下意识地挺直了脊背,随即引经据典反驳道:「汉王此言,恕卢某不敢苟同。」

    「若是人性注定如此,那要仁政教化何用?」

    「上古三皇五帝,内圣外王,广修德政,泽被苍生。」

    「尧舜禹汤之时,天下为公,选贤与能,讲信修睦,人各得其所,夜不闭户,路不拾遗。」

    「又何来贪腐、压迫之说?」

    「故此可见,非是人性必然趋私,而是后世教化不行、制度不彰之故。」

    「若能追慕先王之道,复归三代之治,又何愁吏治不清,天下不宁?」

    卢象升的话语中,充满了上古时代的向往。

    三代之治,是儒家施政理想的最高典范,也是所有士人心中的毕生追求。

    与略显狂热的卢象升不同,江瀚却十分平静,只是摇了摇头:「卢督师,你这是被经典中记述迷惑了。」

    「上古圣王之时,那是个部落聚族而居,刀耕火种,茹毛饮血的时代。」

    「所用不过粗陋石器、骨器;所居不过茅茨土阶、洞穴巢窠;」

    「彼时的天下不过黄河一隅而已,所谓的财富,也不过是几块兽肉、几件陶器而已。

    「」

    「物资匮乏至此,贪腐又从何谈起?」

    「这种条件下的无私,倒不如说是生产力低下、缺乏私有制物质基础下的自然状态「」

    他话锋一转,指向当下,」反观大明,人口亿万,疆域万里,物产何等丰饶?」

    「江南的丝绸,江西的瓷器......闽粤商舶云集,白银自海外滚滚而来。」

    「当这些巨额的财富摆在眼前,潜藏在人性深处的占有欲、权力欲便会疯狂滋长。」

    「这不是今人比古人更坏,而是物质基础变迁后的必然结果。

    卢象升闻言一愣,他从未从这个角度去思考过上古之治。

    如今江瀚的剖析,倒是给他提供了一个全新的视角。

    良久,卢象升才缓缓开口,追问道:「既然汉王承认人性本私、贪腐难绝。」

    「那么你耗费心血,牺牲无数将士性命要推翻大明,又和旧朝有什么区别?」

    「到头来,不过是龙椅上换了个姓氏,衙门里换了一批面孔。」

    「新贵取代旧绅,新的权贵集团一样会兼并土地,一样会贪墨腐败,一样会欺压百姓。」

    「周而复始,循环不休。」

    「恕卢某直言,这不过是以暴易暴,换汤不换药罢了!」

    「说到底,还是为了满足殿下改朝换代,称王作祖的野心。

    ,如此尖锐的指控,让角落里的庞经年不由得眉头一皱。

    在场的几个守卫更是手按刀柄,死死地盯著卢象升,只要一声令下,他们就要上前将这个出言不逊的书生乱刀砍死。

    但江瀚却摆摆手,不以为意:「卢督师此言看似有理,但却未免有些狭隘。」

    「提出问题,是为了寻求改进问题的方法,万万不能因为问题存在就否定一切努力。」

    「世上从来没有一剂药方,能让人服下便百病全消、长生不老。」

    「同样,也没有任何一种制度可以永绝弊端、万世不移。」

    「历史的发展,从来不是简单的循环往复,而是螺旋式上升。」

    「其本质,是生产力与相应的社会制度,在矛盾中不断向前演进。」

    「能让先进代替落后,本身就是一种进步。」

    「始皇扫六合,废分封,立郡县,书同文,车同轨。」

    「虽然严酷,但却奠定了大一统中央集权的基石,难道不是胜过春秋战国数百年的征伐混乱吗?」

    「魏晋的九品中正,上品无寒门,下品无士族,门阀垄断仕途。」

    「再到后来隋唐创立科举,虽不完善,却为天下寒士开辟了一条凭才学晋身的通道,这难道不是一种了不起的进步?」

    「即使是如今的八股取士,但比起完全凭出身、凭推荐的旧制而言,至少也提供了一套相对标准化的选拔规则。」

    「再说技艺,从青铜到铸铁,从竹简到造纸,从司南到罗盘,从雕版到活字————」

    「每一样生产工具与技术的革新,都带来了物资的丰富、知识的普及、交流的扩展,此乃生产力的进步。」

    江瀚目光炯炯看著卢象升,总结道:「每一次先进代替落后,哪怕伴随著混乱与反复,但华夏文明却实打实的在血与火中前进了一步。」  

    「它们或许不能解决所有问题,但却让更多人活得更好了一些,让文明的火种更亮了一些。」

    「我辈要做的,不是幻想一蹴而就、建立永不腐朽的地上天国;」

    「而是认清方向,奋力将历史往正确的方向推动,哪怕只是一点点。」

    江瀚本以为自己已经把话说透,但卢象升显然还是有些不甘心,急切地追问道:「难道就没有一劳永逸,彻底跳出治乱循环的法子?」

    江瀚果断地摇了摇头,打断了这种不切实际的幻想:「没有。」

    「一代人有一代人的历史使命,一代人也只能解决一代人的问题。」

    「幻想一劳永逸的完美制度,往往只会走上死板僵化的道路。」

    卢象升看向江瀚,问道:「那殿下的历史使命是什么?终结乱世?」

    「此其一也。」

    江瀚解释道,「本王不仅要拨乱反正,更要为这片土地上子民推开一道大门,一道名为科学的大门。」

    「科学?」卢象升反复琢磨这这个词。

    在他看来,科学应该就是科举之学。

    在儒家话语体系中,一切学问的终极目的,是「穷天理,明人伦,讲圣言,通世故」

    对自然现象的观察,必须引经据典,最终解释权归于圣贤之言。

    现代意义上的科学知识,常常被分散归类于「子部」,比如天文算法类、术数类、谱录类或农家类。

    对于儒家士大夫来说,这些东西通常被视为技艺,地位远低于经部和史部。

    但江瀚所要谈论的,显然不仅仅是单纯的技艺:「所谓科学,不是钦天监观测星象以定吉凶的术数;也不是匠人凭经验传承的手艺。」

    「真正的科学,是系统地探究自然万物运行的根本道理,是一个全新的知识体系。」

    「它的核心精神是怀疑、实证与进步;它的方法论是观察、假设、实验、理论。」

    谈到此处,江瀚的语气急促,胸口起伏不断,十分激动。

    「科学可以把自然规律,转化为改造世界的力量,它将引领生产力发生无法想像的巨大进步。」

    「届时,我们不仅可以深耕脚下的土地,也可以造出不畏风浪、横渡万里重洋的钢铁巨舰;」

    「可以建起高耸入云、容纳万千的广厦,而非只能仰望的佛塔;」

    「可以制造不藉畜力、日行千里的车架,朝发京师而夕至江南;」

    「可以架设瞬息而至的线路,万里之外如晤面前。」

    「甚至有朝一日,能上九天揽月,下五洋捉鳖————」

    听到此处,卢象升再也按捺不住,勃然变色,不由得拍案而起:「汉王殿下!」

    「卢某敬重你的学识,与你纵论天下大势、古今得失!」

    「殿下岂能用神怪志异来消遣于我?」

    「缩地成寸、千里传音、腾云驾雾、入海寻龙......此乃方士幻术、稗官野谈,岂可当真?」

    「如此荒诞不经之语,何以取信于人?何以推行天下?」

    在卢象升看来,江瀚的言论已经完全脱离了的现实世界的范畴,反倒像是近乎疯癫的吃语。

    面对他的愤怒,江瀚却只是平静的摇了摇头,丝毫不为所动。

    他曾亲眼目睹过另一个世界的伟力,深知这并非神怪志异,更不是空中楼阁。

    「卢督师误会了。」

    「本王所说的上九天揽月,绝非什么腾云驾雾的神仙法术。」

    「只要对天体、材料、燃料等学科研究透彻,便能实现探索浩瀚苍穹的美梦。」

    「所谓下五洋捉鳖,则是基于海洋、洋流、水文等研究所致。」

    「当然了,这些设想可能在短时间内难以复现。」

    「本王在成都创办了一所天府书院,不教八股时文,专授算学、格物、以及一些西学。」

    「若是卢督师有兴趣,日后大可亲自前去一观。」

    他的语气充满了期待:「试想,当越来越多的士人不再皓首穷经,转而研习科学,讲求实证、致力创新时,会是一副什么样的景象?」

    「农耕会因为科学选种与水利而增产,工商会因新技术与新机械而勃兴,军备也会因火器革新而精进————」

    「当舰船遍布海外,广阔土地和资源能为华夏所用时,百姓们的生活,将会比历史上任何一个盛世还要惬意舒心。」

    看著江瀚笃定的神情,卢象升差点以为自己面前的是一个邪教头子,而不是一方枭雄。

    他实在不敢相信,这些近乎臆想的念头能在千百年后被一一实现。

    于是他话锋一转,干脆不再与江瀚讨论这个问题:「算学、格物、工巧之术等等,大明工部有将作匠人,钦天监有观天官署,民间亦有能工巧匠能。」

    「后世王朝若有心于此,亦可招揽博学之士,徐徐图之,改良器物,增益民用。」

    「这些事情,大明未必不能做,后来的新朝,也未必不能做。」

    「但为何汉王却如此笃定,此事舍我其谁,难道就必须由你来完成?」

    江瀚本来还沉浸在自己的宏伟蓝图中,可当他听到「后来的新朝」这几个字时,脸色却变得无比沉重。

    他叹了口气,解释道:「首先,大明因其自身的衰败,早已有心无力。」

    「大明连清丈田亩、平均赋役这些改革都难以推行,更别提投入更大,周期更长的科学研究了。」

    「说句难听的,大明就像一艘正在下沉的巨船,船上的乘客还在争论礼仪席位,哪有余力和远见去革鼎?」

    紧接著,江瀚话锋一转,语气也跟著变得冰冷起来,「至于所谓的新朝,那就更不可能了。」

    「如果————如果按照原本的轨迹走下去,后来的王朝只会比大明更烂。

    「而且是烂到了骨子里,烂到了亡天下、绝文明的程度。」

    「卢督师,那将是一个————你无法想像的深渊。」

    卢象升闻言瞳孔骤缩,愣在当场,久久说不出话来。

    比大明更烂?烂到亡天下?这怎么可能?!

    自三代以降,虽有治乱兴衰,可华夏文明却从曾断绝。

    这汉王,究竟在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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