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上了船，手下很快听从指令，开始逐一拆箱检测。

铁器还好，结实耐造不易损坏，所以只用麻绳随意捆绑放置。但瓷器脆弱易碎，都是用厚实的木箱加草屑垫着，防止破裂损坏。

这样拆起来就麻烦许多，必须小心翼翼的将它们一一拿出来仔细检查，因此进度极为缓慢。

那船使有些不悦，朝霍时钦说道：“将军，这些货物在装船之前就已经检查过了，现在因为一句水位不对，就要全部拆了再重新检查，这前后耽误多少功夫！到时候延误交易时间，换不回来粮食，豫州城恐怕更要大乱。”

霍时钦瞥他一眼，淡淡说道：“豫州城乱不乱，自然有我兜着。而你，只需要负责船只的往来行驶方面即可，其他事无须过多插手。”

他话里虽然没有太多责备的意思，但不怒自威的气势已经足以将这小小船舶使吓到，立刻跪下请罪：“下官不敢，一切任凭将军做主。”

这船舶使说得好听点算个官，其实就是每次行船时随行的官方人员而已，最多也就是个九品芝麻官。平日里船上那些工人水手们对他点头哈腰阿谀奉承，便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此时面对霍时钦，他那是屁都不敢放一个。

毕竟霍时钦可是武将，行事作风和身为文官的莫南河完全不一样，而且莫南河这次过来只是帮忙，没有实权，刚才便被轻视了。但霍时钦可是这次豫州之行的最高指挥官，而且现在豫州被封城了，可以说现在他的权力比远在京都的天子还大，动辄能够决定其他人的生死，万万不可得罪。

开箱检查还在继续着，那船舶使低着头不敢再出声反对，前面一连拆了十来箱，并没有什么问题。

这大半夜的确实也挺折腾，工人们虽然嘴上不说，但难免心浮气躁，动作也显得有些粗暴起来，哐当一下，竟然直接震碎了其中一箱瓷器。

李芷因忍不住在一旁提醒道：“小心些。”

这批瓷器可是从工坊里精挑细选出来的，还等着拿它们出去换粮食呢，每震碎一个，都会有灾民因此挨饿。

那两个负责抬这箱瓷器的工人也被吓了一跳，要知道这些名贵瓷器，单只一只看似普通的碟子，都能抵他们好几日的工钱，此时被震碎这么多，不会要他们赔吧？

当下两人脸色发白，其他工人见状也都不自觉的将手脚放轻，更加小心起来。

李芷因摆摆手，对他们说道：“下次小心些便是，念在初犯，不会向你们治罪。”

那两名工人闻言，连连道谢，继续去忙活了。

李芷因走到那箱碎掉的瓷器前，随手拿起其中一块碎瓷片看了看，从断口处也可以看到细腻润白的光泽，确实都是好瓷器。

她又随意翻了翻，一旁的莫南河提醒道：“小心些，别割到手了。”

“嗯。”李芷因应了一声，继续在里面翻看着。

突然，她看到有几块瓷片，在断口处有些黑褐色的粉末，和洁白细腻的瓷器毫不相称，显得格外突兀。

连忙拿起来一看，却发现这些粉末竟然是从瓷器内部抖落出来的，有好几块碎瓷片上都有这样的粉末，这些瓷器的内部已经被掏空了，里面全部注满了这样的黑色粉末。

这些肯定不可能是工人烧瓷的时候留下的，不过想要在上面动手脚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肯定是内部人士干的。

只是这些粉末是什么呢？

李芷因将霍时钦和莫南河喊了过来，让他们一起看看。

两人将这些黑色粉末挑起，放在指尖碾了碾，暂时也看不出来这个是什么。

倒是霍时钦的五感较寻常人更敏锐些，将这些粉末凑到鼻尖闻了闻，说道：“有股药材的味道。”

最近百日醉这种毒在豫州城里肆虐，几人很快就想到与之相关的事情上来。更何况这种黑褐色粉末，这么费尽心思的封进瓷器里面偷偷运出去，肯定不会是寻常东西。

瓷器内部都被掏空了，也难怪船只的吃水量会不对。

那船舶使也没料到真能查出东西来，而且还隐藏在瓷器中，立刻被吓得面如土色，跪下来砰砰砰磕头求饶：“将军，下官对这件事绝不知情，不是特意隐瞒的，求将军明察！”

霍时钦没有直接发难，而是冷声命令道：“继续检查，发现有重量不一样的瓷器就拿过来。”

工人们快速检测着，一箱又一箱，一直到中午时分，才总算将所有货物给检查完毕。

除了瓷器之外，一些铁器内部也是空的，里面藏着的不是那些黑色粉末，竟然是粮食。

今年是灾荒年，除了豫州受灾最为严重之外，其他各州各郡的情况也不会太好，粮食的价格水涨船高，可比普通铁器值钱多了。

若不是莫南河及时发现水位不对劲，要求停船检查，并把霍时钦叫过来，刚好又出现了瓷器震碎事件，让李芷因发现，这一连串的巧合之下，才发现这招瞒天过海，否则真让他们悄无声息的就将这些粮食和不知名黑色药材粉末给运送出去了。

而且这件事还透出来另一个信息，有人能在官方的眼皮子地下进行偷天换日，这件事情可没那么简单。青炎帮的势力渗透，远比他们想的要更严重。

搜查出来的粮食有上百石，那种黑褐色药粉也有将近十斤，全部让人收集聚拢到一起带下船。

除此之外，所有与这件事有关的人，一并带回去调查，其中也包括了那名船舶使。

一直到第二日中午，这次突击检查才算告一段落，所有人都疲惫不堪下船。

粮食和药粉被带回军营中看管，同时霍时钦取了些药粉样品，带到医馆中让牧云检测，看看这到底是什么。

到医馆那边已是下午时分，牧云也是忙得不可开交，还没用晚膳。见到他们过来，便随口招呼：“来得正好，陪我一起吃饭吧。”

其实何止是晚饭，他们忙活了一整天，早饭午饭都没吃呢，此时一个个也是饥肠辘辘，便和牧云一起吃了顿饭后，才将粉末掏出，让他查看。

牧云将那药粉拿过来看了片刻，甚至拿出他自己研制的一些药剂过来对比，许久之后才一脸欣喜的问道：“这东西你们从哪得来的？”


　　(https://www.tuishu.net/tui/579400/56703694.html)


1秒记住推书网：www.tuishu.net。手机版阅读网址：m.tuishu.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