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之念完全没想到，自己身边没有任何感情经历，也没喜欢过什么人的小丫鬟，能说出这种话来。

她说得那么理所当然，好似每个人都应该得到一份完整的爱情，以至于让沈之念半天都讲不出话来。

连星有些疑惑地看着沈之念：“怎么了小姐，奴婢说得不对吗？”

沈之念沉默半晌，选择开了个不痛不痒的玩笑。

“没有不对，但你现在当务之急，是不要再看书肆里那些情情爱爱的话本了。”

“否则小姐我很怕以后你被男人吃的渣都不剩啊。”

沈之念如是感慨。

连星脸红红的：“奴婢要照顾小姐一辈子，才不要嫁人。”

紧接着，又有些欲言又止。

沈之念瞧了她一眼：“有什么话，直接说就好了。”

连星组织了一下语言，轻声道：“小姐，这世上不是只有坏男人的，贺凌枫不是个东西，皇上对您的感情也不纯粹，但您不要总是这样......”

沈之念觉得很有意思：“总是怎么样？”

“就是......就是不要总对情爱之事那么克制悲观。”

这倒是让沈之念愣住了：“我有吗？”

兴许连星已经忍了很久，所以当聊起这个话题的时候，她说了一些逾矩，但掏心掏肺的话。

“是啊，奴婢也不知道为什么，您明明还那么年轻，明明已经很快认识到了贺凌枫的真面目，但是您......好像对这种事已经完全看透了似的，有点儿历经千帆的沧桑，有点儿无论何人都无法令您动容的冷情，奴婢不是说这样不好，而是，而是......”

连星懊恼地拍了一下脑袋：“奴婢也不知道怎么说了。就是有几次吧，奴婢能感觉到您对皇上有那种动心的感觉，但是很快就被您自己压下去了，干脆利落到像是没发生过。”

“虽说奴婢也不觉得皇上是什么好人，但日子还那么长，您总会遇到喜欢的，万一真遇到那个命定之人，您这样，岂不是很容易错过？”

沈之念听完连星的话，久久不能言语。

她该怎么跟连星解释呢？

虽然看似她从一开始就看透了贺凌枫的本质，没有让自己受伤，而且及时止损了，但......

她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啊。

叫她如何还能敞开心扉，相信这世界上的任何一个男人？

她做不到的。

不过，连星的话，反而让沈之念对将来的打算，有了一些头绪。

......

萧衍封锁了京都三日，没有找到沈之念的下落。

他很快确定了，沈之念或许已经离开了京都。

她会去哪儿呢？

萧衍心中有了一个答案。

江南。

太后得知萧衍要亲自去一趟江南，连骂人的力气都没有了。

“母后别这个样子嘛，朕也是为了皇嗣着想。”

太后神色疲惫：“是不是为了那个孩子，你自己心里有数。”

萧衍不觉得自己的做法有什么不妥，人是在他眼皮子底下跑掉的，就该由他亲自抓回来。

见萧衍没有任何犹豫，转头就跟人吩咐出宫事宜，那跃跃欲试的样子，太后忍不住开口：“把人弄回来，然后呢？”

萧衍那边已经吩咐好了，转头看了一眼太后，漫不经心转着拇指上的扳指：“母后为什么对朕要立她为后的决定那么反对。退一万步讲，无论人品，样貌，家世，出身......若当初她没有嫁给贺凌枫，进宫作朕的女人，也担得起皇后的位置。”

太后简直都要气笑了：“那么多年了，你不愿意立后，不就是因为先皇留下的老臣你还没处理干净，不想再多加一个外戚指手画脚吗？现在不忌惮她的家世背景了，不怕外戚坐大干政了？”

萧衍摊手：“沈家还是很忠心的嘛，朕让他们去江南，不也去了？那个沈鸿轩，打仗还行，脑子却不太聪明，沈国公年纪也大了，掀不起什么风浪。”

说到这个，萧衍又忍不住说起沈之念。

“说起来，沈家的聪明都被沈之念一个人占全了，也就是个女子，要是男儿......”

太后沉下脸来：“就是因为是个女子，你又上了心，哀家才担心！你是帝王，帝王哪儿能有真心？一旦有了，那就是软肋！”

萧衍不以为意：“母后多虑了吧，朕也没说过要为她遣散后宫。”

太后重重拍桌：“但你已经为她守身如玉了！”

萧衍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那不是因为别人生不出来吗？她要能多生几个，朕不宠幸其他女人又何妨？”

太后可太了解萧衍了。

萧衍越是这样看似毫不在意，拿这些不相干的事情来说事儿，越是说明他在意沈之念。

别看他嘴上说的好像只是因为这个孩子，才动了立后的念头，可太后始终忘不了，当初萧衍第一次在她面前提起沈之念的样子。

那样兴致勃勃，两眼泛光，势在必得。

她上一次看到萧衍那样的眼神，还是萧衍夺皇位的时候。

当时那句“谁说她只能是贺凌枫的妻，若是朕喜欢，她也可以是朕的宠妃，甚至是......”

是什么？

是皇后吗？

萧衍在那个时候，就已经动了这种念头了吗？

太后只觉得心头涌起一股深深的无力感。

“罢了，随你怎么办吧，你高兴就行。”

萧衍这下开心了。

“朕早说了，若是连喜欢什么女人都做不了主，这皇帝当的还有什么意思？”

“母后也别担心，朕很久没有出远门了，正好去江南看看，接到人就回来，母后就等着帮朕操持封后大典就行了。”

话已经说得这样明白，太后也没了阻拦的理由，只道在萧衍出门的这段日子，她会劝劝贺凌枫。

“嗯，他能识趣就最好了，若是不能......那母后也别怪朕不给你面子。”

“哀家知道了。”

沈之念消失的第四日，京都的封锁解除。

沈之念没着急出发，她猜测萧衍的人应该这几天会出发，特意又等了两天，才慢悠悠收拾东西，带着连星和揽月出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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