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话本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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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呢,然后呢?”稚嫩而急切的童音打破了午后的宁静。一群小小的脑袋,毛茸茸、圆滚滚,像刚出壳不久、对世界充满好奇的小鸡崽,紧紧簇拥在银发老人的膝边和椅旁,叽叽喳喳,争先恐后地追问着,“杨大人在都畿道,引黄入洛,成功了吗?河水真的乖乖听话了吗?”
未等老人开口,一个梳着双丫髻、眼睛格外明亮有神的小女孩挺起小胸脯,带着不容置疑的神气插话道:“当然是成功了!这还用问?老师在课上可都说了,就因为杨大人修好了那条大河,咱们河南道如今可是辛周朝数一数二的大粮仓!谷仓堆得满满的!”她的小手用力比划着,仿佛要画出那丰收的景象。
褚焚琴坐在一张老旧的藤椅上,轻轻阖上那本厚厚的话本子,将它放在了一旁的桌上,封面上,一位头戴乌纱、目光炯炯、意气风发的女官画像栩栩如生,旁边是四个遒劲有力的楷书大字——《考工冬官记》。她笑笑,苍老的声音有些沙哑:“书的内容,就写到这里啦。”
“褚奶奶,褚奶奶!”一个扎着羊角辫、脸蛋红扑扑的小男孩立刻抓住她的衣袖,急切地摇晃着,“您再多讲一点吧!就一点点!我还想听杨大人后来怎么样了!她是不是当上最大的官了?”
“对呀对呀!我们还想听!”其他孩子立刻像一群小麻雀般附和起来,央求声此起彼伏,清澈的眼睛里充满了对传奇故事的渴望和对眼前这位讲述者的依赖。
褚焚琴嘴角挂着笑,轻轻闭上了眼睛,语调里带着怀念:“杨大人在都畿道实施她引黄入洛的工程,其中的艰难困苦,远远超出了她最初的设想。她原本计划的十年变成了十五年、二十年。这项工程足足持续了二十年,杨大人也在都畿道和河南道走了整整二十年。”
她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整理那些纷繁的思绪,声音带着一种遥远的穿透力:“就在这漫长的治水岁月里,命运也悄然安排了重逢。她在巡查一条新开凿的引水渠时,遇见了一个人——赵苦荞。你们猜猜,这赵苦荞是谁?”
孩子们睁大了眼睛,屏住呼吸,等着答案。
“正是当年那个,因为亲眼目睹了杨大人主持修缮云头村,从而立志投身营造司的小姑娘啊!”褚焚琴的眼中闪烁着欣慰的光芒,“时光荏苒,曾经那个把杨大人当作偶像的小姑娘,已然在风霜历练中成长,成了一位独当一面的冬官!她负责的渠段,总是最坚固、最顺畅的。而更令人感慨的是,杨大人的女儿,杨以沫,从小耳濡目染也毅然决然地也踏上了冬官之路。薪火相传,莫过于此。”
“那……那匡大人呢?”另一个孩子迫不及待地问,“就是那个发明了好多厉害东西的匡大人!”
“匡姮匡大人啊,”褚焚琴点点头,思绪飘向另一段辉煌,“她可真是个奇女子。她在地方为官时,不满足于现状,潜心钻研。她改良了旧式水车,使其提水效率倍增,让更多的旱田得到灌溉;更了不起的是,她创造性地发明了活塞式风箱,这小小的革新,却让冶铁炉中的火焰温度飙升,大大提升了辛周朝兵器的坚韧和农具的耐用,整个国家的锻造水平都因此跨上了一个大台阶!这份功绩实在太大太大了。”
褚焚琴的语气带着由衷的敬佩:“说起来,当时朝野上下,都以为以杨大人的资历和功绩,会是咱们辛周开天辟地第一位女司空。谁曾想,世事难料,反倒是匡姮大人凭借这实实在在、利国利民的创造,先一步接过了老司空窦漪大人的重任,成了大司空,执掌天下工事。那时啊,你们的杨大人,还在都畿道的泥水里,指挥着万千民夫,与桀骜不驯的黄河搏斗呢。”她话语中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唏嘘。
“同样让人意外的是公孙大人。公孙大人在黄州一待就是十年。十年间,她宵衣旰食,整顿吏治,兴修水利,开办学堂,把一个积弊深重的黄州治理得井井有条,民生渐复。就在圣人下旨擢她为大冢宰的第二天,圣旨还未到达黄州,黄州却发了一场水灾。已过耳顺之年的公孙大人,不顾自身年迈体衰,亲自率领衙役和青壮抢险救灾。就在一次救援中,为了救出一伙被洪水围困在屋顶、危在旦夕的百姓,她乘坐的小船被一个突如其来的巨浪打翻……她终究没能活着回到长安,没能做上辛周的第一位女冢宰。公孙大人死后,先皇给了她很多封赏,并且追封为荣国公。”
听到这里,有孩子不由连声感叹:“怎么这样……明明她很快就能回到长安,去做大冢宰了……”
褚焚琴却是摇了摇头:“但我想,这对于先皇和公孙大人来说,或许,都是最好的结局。”
公孙冰从来都不是一个纯白无瑕的人,她隐忍,为达目的无所不用其极。她有她的坚持,也有她不择手段的一面。但在生命的最后,她在证明,公孙冰没有变,她永远是那个公孙冰,那个曾一手撑起窦派的玉壶先生,那个不会漠视每一个女子的冰娘。
“那田大人呢?田大人怎么样了?”
“唉,你怎么这么笨!”那个神气的小女孩立刻抢白道,小手指几乎要戳到胖男孩的鼻尖,“咱们当朝的大冢宰,不就是田大人嘛!田昭田大人!你忘啦?前年的时候,她做江南道肃政使,巡查各地,还亲自来过咱们慈幼院呢!她还摸了摸我的头,问我吃饱穿暖没有,可和气了!后来听院长妈妈说,田大人回京不久,就因为政绩卓著,被圣人提拔,当上大冢宰啦!”
“是田昭田大人没错,”褚焚琴肯定了小女孩的话,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随即补充道,“不过,咱们辛周的第一位女冢宰,可不是田大人,而是王文珍、王大人。”
看到孩子们惊讶的眼神,她继续道:“可别小看王大人,她虽是武将出身,曾在边疆立下赫赫战功,但她的文韬武略,治理国家的本事,丝毫不逊色于任何文臣。她刚坐上大冢宰的位置,椅子还没捂热乎呢,就碰上了席卷北方的特大蝗灾。遮天蔽日的蝗虫,眼看着就要把百姓一年的辛苦啃食殆尽。朝中有人惊慌失措,有人提议求神拜佛。是王大人她临危不乱,力排众议,以铁腕手段拍板,调动国库储备,协调各方,组织了空前规模的灭蝗救灾行动。她亲自坐镇指挥,协调各州县,发动军民,采用火烧、网捕、挖沟掩埋等各种方法,硬生生将这场天灾的损失降到了最低,保住了万千百姓赖以活命的收成。”
“这还不算完。王大人在做大冢宰期间,北方的高句丽看辛周正值立储之时,朝堂动荡,又刚经历蝗灾,以为有机可乘,悍然兴兵进犯我朝边境。战报传来,长安震动。王大人虽远在庙堂之上,却与当时执掌全国兵马的大司马月霜双紧密配合,运筹帷幄。她大胆启用了正在朔方军历练的月思山,也就是月司马的侄女,为主将,统领大军迎敌。月思山将军不负众望,用兵如神,指挥若定,率领辛周铁骑,如一把锋利的尖刀,从河北道一路势如破竹,直插高句丽腹地,最终攻破了高句丽的王城!此一战,彻底打垮了高句丽的脊梁,使其俯首称臣,从此以后,那片土地成了我们辛周的安东都护府,再无后患。月思山将军也因此一战威震天下,名垂青史,后来顺理成章地从她姑姑手中接过了统领月家军的虎符,成为新一代的国之柱石。”
“哇!好厉害!”孩子们听得热血沸腾,小拳头都攥紧了,眼睛里闪烁着崇拜的光芒。
“月司马和月将军都是我的偶像!以后我也要做大将军!统领千军万马!”一个虎头虎脑的男孩大声宣布。
“我要做大冢宰!像王大人那样,文治武功,天下第一!”那个神气的小女孩也不甘示弱地喊道。
小小的庭院里,充满了孩子们对未来的憧憬和豪言壮语。
“还有一个人,苏鸿雪。他一度离小冢宰只有一步之遥。可惜啊……”褚焚琴轻轻叹了口气,“他在朝政上的一些主张,与当时深受先皇信任和倚重的齐大人政见相左,争执颇为激烈。更雪上加霜的是,他的父亲,在儿子做了高官之后,有些得意忘形,飘飘然起来,做了一些仗势欺人、有损清誉的事情。这些事情被政敌抓住大做文章,成了攻讦苏大人的利器。先皇虽知苏大人本身并无大过,但为了平息物议,也为了警示,只能将他一路贬官,从繁华的京畿,一直贬到了偏远潮湿的潮州。”
“但他对先皇的忠心毋庸置疑,据说在先皇病逝后,原本在潮州身子骨还挺硬朗的苏大人听闻噩耗后呕血三日,竟然就这么去了。苏大人终身未娶,至死身边都只有一个小厮。”
“啊……怎么这样……”
“褚奶奶,”一个一直安静听着、眼睛骨碌碌转的小女孩忽然想起什么,急切地问道,“那陆大人呢?就是那个会写话本子的陆大人!您还没讲她呢!她是不是也当了大官?她写的故事可好听了!”
“哈哈,”一个爽朗的笑声突然从孩子们身后响起,带着戏谑,“会写话本子的陆大人,可不就在你们身后站着呢么?”
孩子们吓了一跳,齐刷刷地回头。只见一位同样满头银发、精神矍铄的老妇人,不知何时已经悄然站在了院门口。她穿着一件半旧的灰色圆领袍,洗得有些泛白,却浆洗得干干净净,熨帖平整。一头白发一丝不苟地在脑后挽成一个简单的髻,用一根木簪固定住。她的面容慈祥,眼角的皱纹里盛满了笑意,此刻正乐呵呵地看着这群惊讶的小家伙。她手里还提着一个鼓鼓囊囊的粗布小兜。
“陆奶奶!”孩子们立刻认出了这位时常来串门、总会带些小零食的慈祥老人,惊喜地叫出声来。
陆虹笙——正是这位老妇人——笑着走上前,变戏法似的从那个粗布小兜里抓出一大把五颜六色的糖果、果脯,分给围上来的孩子们:“来来来,甜甜嘴儿!”
孩子们欢呼着,一拥而上,小手争先恐后地伸过去,小院里的气氛瞬间又欢快起来。
“谢谢陆奶奶!”甜甜的感谢声此起彼伏。
那个先前发问的小女孩嘴里含着糖,含糊不清地追问:“陆奶奶,您……您就是陆大人吗?写话本子的那个陆大人?”
陆虹笙弯下腰,伸手轻轻摸了摸小女孩柔软的头发,眼中带着温和的笑意,坦然道:“过去是,现在嘛,已经不是什么‘大人’喽。”
“为什么过去是,现在不是了?”小女孩仰着脸,大眼睛里满是纯真的不解。
“因为做官呀,”陆虹笙直起身,环视着孩子们,耐心地解释,“就像你们长大了要念书、做事一样,官做久了,到了年纪,就要‘致仕’啦。也就是告老还乡,回家安享晚年。”
“那致仕以后做什么呢?”另一个孩子好奇地问。
陆虹笙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如同她年轻时那般灵动。她冲着小方桌上那本《考工冬官记》努了努嘴,带着点小得意:“喏,这不就是?写话本子呀!把咱们过去见过的、听过的、经历过的那些事儿,那些了不起的人,都写下来。这不是,你们褚奶奶正给你们读着呢!”
“哇!好厉害!”孩子们的目光立刻聚焦到那本厚厚的书上,充满了崇拜,“以后我也要写话本子!写好多好多故事!”
“好啦好啦,小馋猫们,糖也吃了,故事也听了,”陆虹笙笑着,像赶一群毛茸茸的小鸭子似的,轻轻拍着孩子们的肩膀和后背,“我和你们褚奶奶下午还有点儿要紧事得去办。你们院长妈妈刚才在门口探头探脑半天啦,该喊你们去吃午饭咯!快去快去!”
孩子们虽然意犹未尽,但还是听话地、叽叽喳喳地互相招呼着,像一群快乐的小鸟,飞出了褚焚琴的小院。
看着孩子们的背影消失在月洞门外,褚焚琴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揉了揉有些酸胀的膝盖,对着陆虹笙无奈地摇摇头,眼中却带着笑意:“你来得可真是时候。再讲下去,我这把老骨头都要被这群小皮猴摇散架了。”
陆虹笙走到藤椅旁,关切地看着老友略显疲惫的面容:“累着了吧?让你别逞强,一次讲那么多。”
“嗯,是有点。”褚焚琴坦然承认。
“怎么样?我的书。”陆虹笙语气里带着一丝得意,倒是能看出几分她年轻时眉飞色舞的模样。
“挺好的。但是怎么只写到了长安就不写了?”褚焚琴从椅子上站起来,掸了掸衣服上的皱纹。
陆虹笙望着她苍老的面容,如今,两个皱巴巴的小老太一起站在院子里,围着一本记录着她们前半生的话本子。她摇了摇头,杭州府秋日的光将两人银色的发丝照得刺眼:“你也知道的,后面的故事,枯燥且痛苦。那哪里是治水,分明是在与天地搏命。为了打通那座挡住水路的大山,开凿那几十里长的穿山井渠,多少民夫埋骨其中?二十年的治水,堪称绝望。为了开山修井渠,丈夫死在山上,她自己也险些丧命。一个人拉扯着孩子,最后落下一身病根,回到大兴只做了两年不到的大司空,那本《冬官律》还没有修完就走了。”
“匡姮写信告诉我这个消息的时候我还在寿州任上,我根本不敢相信,她那么年轻……大兴雪灾的时候那个冻不死的人,绵州地动时那个被人追杀还活下来的人,那个总是在冬官署挑灯夜战的人……她的命多硬啊,她命那么硬的一个人……”陆虹笙说着,语气有些哽咽。
话本之外的故事,从来都不似话本那般美好圆满,它浸透了汗、泪、血,写满了遗憾与无常。
褚焚琴也微微红了眼眶。她今日从头到脚都是一身白:“今日是大人的祭日,走吧,我们去江边。”
没有多余的言语,两人默契地相互搀扶着,步履蹒跚却坚定地走出小院。一辆简朴的青布小车已在门外等候多时。车辙碾过落叶铺就的小径,发出沙沙的声响,一路驶向波涛浩渺的钱塘江畔。
陆虹笙早已让人备好了香烛纸钱。两人相互扶持着,走上坚实的捍海塘。秋日的江风格外凛冽,吹动着她们银白的发丝和素色的衣袂。她们寻了一处背风的地方,陆虹笙拿出火镰,熟练地打火,点燃了带来的火盆。橘红色的火焰跳跃起来,在渐凉的秋意中带来一丝暖意。
褚焚琴蹲下身,拿起一叠厚厚的纸钱,一张一张,郑重地投入那跳跃的火焰之中。火舌贪婪地舔舐着纸钱,将它们迅速化为灰烬,随着江风打着旋儿飘散。
“先皇对她阿姊也是情深义重,在她阿姊死后竟然一病不起,过了三年也去了。”陆虹笙感叹道。
“先皇原本将杨大人召回京的时候,就说要杨大人为她修皇陵。结果杨大人图纸还没画好就先一步去了。”褚焚琴将手中的纸钱丢进火盆里,说着,眼泪就要掉下来,“大人……您这一走,竟然已经过去了二十年。”
辛温平病时,辛以烛正在黔州任职,接到母皇病重的消息匆匆回京。辛温平在辛以烛之后,又生下一个皇子辛以炬,只是那时辛温平已经没有那么多精力像培养辛以烛那样培养他,这个皇子非常平庸。尽管如此,当时朝中立太子的呼声仍然很大,辛温平却执意将辛以烛召回长安,立为皇储。辛周朝堂因此动荡了一阵,辛以烛的小姑子月思山却在这个时候带着朔方军从高句丽凯旋归来,直接震住了满朝大臣。辛以烛成了辛周第三位女帝。然而,无论是治国才能还是个人魄力,辛以烛都远逊于她的母亲辛温平。经历过辛温平治下那三十年海晏河清的盛世,辛以烛手下的辛周,虽然大体上还算维持着富足与和平,但朝堂的锐气渐消,吏治也渐有松弛之态,帝国终究不可避免地显露出了一丝下坡路的疲态。东突厥那边,辛尔卿也写过家信,她身子骨也不好了,看信中的意思,恐怕时日无多。在风烛残年之时,她还是希望自己能够回归故乡。
可贺敦如果一走,辛周和东突厥的未来又成了未知数。
太多太多的未知数了。
只是陆虹笙她们也老了。
当年那些叱咤风云的身影,公孙冰、何瑶、窦涟……她们如同开路的先驱,用智慧和生命,为她们这一代女官在荆棘丛中踩踏出一条艰难却充满希望的道路。而杨菀之、匡姮、陆虹笙、田昭……她们接过前辈的火炬,在各自的领域奋力拼搏,同时也小心翼翼地呵护着、引领着下一代的女官——赵苦荞、杨以沫……这些年轻的面孔,如同初升的朝阳,接续着光明。无论时代如何变迁,无论朝堂如何风云变幻,无论个人命运如何跌宕起伏,这条由无数女子用智慧、汗水、甚至鲜血铺就的道路,就这样一代一代,顽强地延伸着。它或许蜿蜒曲折,或许布满荆棘,但它从未断绝。
火焰渐渐微弱下去,盆中只剩下灰白的余烬,被江风吹得四散。
陆虹笙和褚焚琴相互搀扶着站起身,望着浩渺的钱塘江水,奔流不息,一去不返。
“我倒是没想到,最后会是我们两个在这里祭奠她们。”褚焚琴望着悠悠江水,感慨万千,“我也没想到,你告老之后,不回楚州,反而来了杭州。”
“哎呀,我在余杭做了十年郡守,后来又辗转做了五年钱塘郡的司徒使,再是杭州肃政使……更何况,你在,她的海塘也在。”陆虹笙摇了摇头,望着脚下绵延的海塘,“匡姮年初也去了,只剩下咱俩了,褚焚琴,你可得多活两年。”
“走吧,”褚焚琴的声音在江风中显得异常平静而坚定,“风大了,该回去了。”
两位白发苍苍的老人,相互依偎着,沿着长长的江堤,步履蹒跚却又无比踏实地,一步一步,向着家的方向走去。夕阳将她们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投射在金色的江面上,仿佛融入了那奔流不息的历史长河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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