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把你们的耳罩戴好——今天我们要接触的是曼德拉草根茎，它们的叫声足以让猫头鹰晕厥！”

草药课在温室三进行，午后的光透过玻璃洒进潮湿的空气里，光线在泥土与枝叶之间流动，微光斑驳。

斯普劳特教授正挥舞着厚重的皮手套，举着一株正发出“啾啾”怪叫的紫斑根茎，兴致勃勃地讲解：“它们喜怒无常，被割断时情绪会很激烈。”

阿曼塔戴上耳罩，低头检查自己的器具。她今天面色沉得简直像块石头。

德拉科站在她左侧，一直在用余光看她。

她完全不看他，甚至不屑于回避。他站得再近，她也像是看不见他。

哈利则在他们对面，一手按着土壤中的根球，神情比以往任何一次草药课都要凝重，像是下一秒就要把花盆砸出去。

开始分发根茎练习，温室里逐渐响起滋啦啦的汁液声与“别切太狠！”的教授嘱咐。

德拉科终于鼓起勇气，声音压得极低地说：“阿曼塔……我得和你说清楚。”

阿曼塔没有回应，眼睛落在自己手下那截扭曲的根茎上，刀尖轻轻抵住它的脉络。

“昨天的事，不是你想的那样。”德拉科又说，语气更急迫一些，“我根本不想邀请她，我原本——”

“马尔福先生，”教授声音隔着桌子传来，“曼德拉草根茎如果被情绪扰乱，是会反咬你的手的。”

德拉科缩了缩手指，却还是不死心地侧过身：“我没有办法拒绝……我知道这不是借口，但我只是想让你听我解释——”

“哈利，”阿曼塔忽然打断，语气冷静，“你的刀借我一下。”

哈利被点名时手一抖，刀差点掉进泥盆里：“啊？什、什么？”

“刀。”阿曼塔没抬头。

哈利慌忙把刀递过去，眼神来回在他们两个之间扫动。

“我、我不是故意偷听的……”他咬了咬牙，语速飞快地低声说，“我知道你们吵架是因为……德拉科邀请了别人做舞伴……”

“不是吵架。”阿曼塔的声音比温室的泥土还要冷，“我们没有吵。”

“我也没觉得有舞伴这事有多重要……”哈利试图缓和气氛，“不过……你俩不是一直、很……你懂的？”

“懂什么？”阿曼塔忽然抬头看着他，眼神不锋利，却足够让哈利说不出话来。

她看了他两秒，低头重新开始处理根茎。

“哈利，”她轻声说，“你不懂。”

哈利愣在那里，一时不知该做什么，只觉得耳朵都热了。

德拉科的脸色却越发难看。

“你觉得我该怎么办？”他的声音低哑，“我不答应，就等于拒绝我父亲——你知道那意味着什么。你知道的。”

阿曼塔沉默了几秒。

然后，她慢慢地说：“是，我当然知道。”

德拉科眼睛一亮：“那你就应该明白，我根本——”

“我知道那不是你的意思。”阿曼塔打断他，语气平淡，“我昨天一看就知道了。”

德拉科怔住。

“那你为什么——”

“那正是我失望的地方。”

她说这句话时，温室里正好有根茎尖叫了一声，刺耳地划过耳膜。

她没抬眼，语调如常。

“你可以拒绝的，德拉科。”她语气不快，每个字都像带着刺，“你不是没有选择，而是你没有选择我。”

“你选择了沉默，选择了站在我面前，被一个不相干的女生说出‘我是他舞伴’时，什么都不解释。”

“你想我理解你的难处？”她终于抬眼，目光无波无澜，“我理解了，所以我才更失望。”

德拉科像是被重重一拳击中。

他喉咙滚动了一下，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阿曼塔垂下眼睫，淡淡道：“斯莱特林最优秀的家族继承人，牺牲自己也要成全家族的安排。”

“恭喜你。”

“至少你的父亲会满意。”

教室前方，斯普劳特教授忽然大声宣布：“本节课结束！下周我们会进入冬季温室的特种种子保育，带上你们的毛线围巾！”

阿曼塔摘下耳罩，再摘手套，利落地收拾完工具。

她站起身，没有再看任何人，斗篷一甩，径直离开。

空气忽然静下来，哈利僵在原地，没追过去。

德拉科也愣在原地。

他脸色惨白，像是整个皮肤都被抽空了血色。

“德拉科……”哈利低声说，“你明明知道……”

德拉科低下头，声音苦涩：“可她不能原谅我，我也没法原谅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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