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8章  不明舰队

    世界树防御战打完了，月冠城满目疮痍，尸横遍野，精灵的，恶魔的，人类的，都堆积在月冠城中，其中有许多尸体都开始腐烂发臭了。

    没办法，恶魔的入侵太猛烈了，战斗中的精灵和人类，都没时间和精力对战场进行清理。

    伤员还好说，他们能抽出人力将其拖回去进行救治，而至于死者，他们大多数情况都是没空理会，人死在什么地方，就躺在什么地方。

    因为死了太多的人，以至于恶魔们都吃不过来————毕竟，恶魔当中数量最多的小劣魔也是成片成片的死，以至于恶魔们都不缺军粮。

    即便恶魔中的中高阶恶魔，更加喜欢吃肉质更加细嫩的精灵和半精灵，也是吃不过来。

    因此，对于精灵们来说，目前比庆祝活动更加重要的事情，是收敛战死者的尸体。

    而这样的事情，巴格尼亚人也参与进来，马洛中将让一部分运输船靠近了码头，运输医疗物资和食物到码头上，同时安排人进入城中，收敛己方人员的尸体和武器装备。

    在这个过程中，收尸队的人一直在避免与精灵和半精灵发生接触，他们只是埋头苦干自己的事情。

    除此之外，东部遗忘者海滩上的龙裔玩家们也在撤退，把机械神教教堂拆了，能带走的东西都带走，带不走的则一把火烧了，甚至用炸药进行爆破。

    因为前者骇人的外表，马洛中将特意分出一部分运输船给他们，让龙裔玩家自个开船，提前出发，返回巴格尼亚。

    巴格尼亚人的如此异常行为，当然会被精灵们注意到。

    他们高效而沉默地收敛己方尸体，回收装备，这一切都透著一股「事了拂衣去」的疏离感，与一场刚刚结束的，并肩血战的「盟友情谊」显得格格不入。

    这份刻意的距离感，很快引来了精灵王国的正式回应。

    一位身著淡金色礼袍，仪态优雅但眉宇间带著疲惫的精灵高阶使者，在一队王庭护卫的簇拥下，来到了位于码头区的巴格尼亚临时指挥部，请求登上依然停泊在两公里外的海狮号，会见马洛中将。

    出于外交礼仪，马洛中将同意会面请求，一条交通艇将使者带到了海狮号上。

    在甲板上，海风吹拂著马洛中将深蓝色的军装下摆，也吹动了精灵使者绣著藤蔓花纹的袍袖。

    「向您致意，尊贵的将军阁下。」

    精灵使者以无可挑剔的礼仪微微躬身。

    「我代表蓝焰王国议会与月冠城所有幸存者，向巴格尼亚王国及您麾下英勇的将士，致以最深的谢意，没有你们的无私援助，世界树或许已落入黑暗之手。」

    马洛中将回以一个标准而略显僵硬的军礼，语气平和但带著不容置疑的距离感。

    「这是共同敌人面前的必要之举，贵国战士的英勇同样值得敬佩。」

    使者优雅地颔首，随即切入正题。

    「将军阁下，我们注意到贵军正在紧张地整理行装，月冠城虽遭重创，但基本的待客之道犹存。我们正在筹备一场胜利庆典，尽管简朴，却是全体精灵的心意。

    我们诚挚地邀请您与您的主要将领们留下来，接受我们微薄的谢意，共同缅怀逝者，庆祝这来之不易的和平曙光。」

    这番话情真意切，似乎符合精灵注重礼仪与情感联结的传统。

    然而，马洛中将的脸上，却缓缓浮现出一抹难以掩饰的，带著几分讽刺意味的笑容。

    这笑容很淡，却像一根针，轻轻刺痛了精灵使者敏锐的神经。

    「和平曙光？」

    中将重复了一遍这个词，目光扫过远处的月冠城。

    「很抱歉，我们和精灵并没有什么友谊，之所以前来助战，那也只是克里斯陛下的命令，与友谊没有任何关系。

    并且在战斗中，我们也没有看到你们所表现出来的任何友谊。」

    他直视著精灵使者略显错愕的眼睛，继续说道。

    「我们的任务已经完成，恶魔暂时退却，现在，巴格尼亚需要将这些经历了血与火的士兵带回去休整，需要巩固我们自己的防线。

    世界树或许是恶魔的主要目标，但深渊的腐蚀，从不只在一个方向蔓延。」

    这番直言不讳的话语，让精灵使者沉默了片刻，他明白了马洛中将的潜台词。

    「我————理解您的考量，将军。」

    使者最终说道，语气中多了一份沉重。

    「蓝焰王国永远不会忘记巴格尼亚在此刻伸出的援手，即使您即将离去，我们的友谊，仍将如同世界树的根系，深深扎根于此。」

    「或许————」

    马洛中将的表情不变。

    「我等著你们的友谊表现出来的时候。」

    会面在一种略显凝重和尴尬的气氛中结束。

    在三天之后，巴格尼亚舰队收敛完城中属于己方的死者后，就基本上准备全军撤离这里，返回巴格尼亚了。

    码头上，气氛凝重而高效。没有鲜花，没有欢送的民众，只有列队登船的巴格尼亚士兵沉重而疲惫的脚步声，以及吊装剩余物资和伤员担架的机械运转声。

    除了依旧热闹的玩家之外，NPC士兵们的脸上看不到胜利的喜悦，只有劫后余生的麻木和急于离开这片伤心之地的迫切。  

    他们沉默地执行著命令，目光很少投向那座依旧冒著缕缕青烟，散发著若有若无腐臭的残破城市。

    精灵方面，仅有少数几名低级官员在场进行必要的交接与协调，高层无一露面。

    这并非完全的怠慢，而是因为不知名的原因，他们差不多死光了。

    马洛中将站在海狮号的舰桥上，通过望远镜最后一次审视著月冠城。他看到精灵们仍在废墟间忙碌，净化著土地，收殓著他们同胞的遗体。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既无怜悯，也无嘲讽，只有一名统帅在评估局势后的冷静。

    「将军。」

    他的副官低声汇报，「所有人员，阵亡者遗骸及主要装备均已登船，国王近卫们也已安置在指定运输船上。」

    「传令各舰，按预定序列，起航。」

    马洛中将放下望远镜，命令简洁有力。

    悠长的号角声划破海湾的宁静，打破了持续数日的死亡沉寂。

    巨大的舰船缓缓离开泊位，风帆张开，在海面上型开一道道白色的航迹。

    舰队没有停留，也没有进行任何形式的告别仪式，它们调整方向，组成归航的队形，准备驶向远方的海平线。

    就在巴格尼亚舰队刚刚驶出月冠湾，即将进入开阔海域时海狮号的桅杆上传来了急促的警告。

    「前方海域发现不明舰队！数量————很多！」

    甲板上的马洛中将立刻举起望远镜，朝著水手指示的方向望去。

    在海平线上，一片密密麻麻的风帆如同突然生长的诡异森林，正朝著月冠城的方向缓缓驶来。

    这些船只的样式古老而陌生，绝非希腊大陆流行的款式，但是从整体的风格来看，它们明显是人类持有的船只。

    更令人不安的是它们的状态，这些船每一面风帆都破败不堪，布满孔洞，船体上可见焦黑的灼烧痕迹和巨大的撕裂伤，仿佛刚刚从一场毁灭性的风暴或海战中侥幸逃脱。

    这支舰队航行得缓慢而艰难，带著一种死气沉沉的颓败感。

    「全军暂停航行，呈防御队形！」

    马洛中将毫不犹豫地下令。

    嘹亮的号角声再次响起，巴格尼亚舰队训练有素地开始转向，战列舰横过船身，将侧舷炮口对准了远方的不速之客，运输船则被保护在阵型后方。刚刚放松下来的神经再次紧绷起来。

    这一突如其来的变故同样被月冠城残存的精灵哨兵发现。

    警钟声在城墙上空回荡，虽然王庭高层损失惨重，但残存的军事指挥官立刻做出了反应。

    港区内，停泊的精灵战舰，迅速升帆起锚，如同离弦之箭般驶出港口，越过暂时静止的巴格尼亚舰队，主动迎向了那支神秘的破烂舰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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